让她骂上几句,他心里也许会舒坦些。
但闻安并没有。她再度转身,踩上马车,连眼神都吝啬给他。
谢熙追出门口,只看到绝尘而去的马车。
“活该!”淑君趴在窗口看着谢熙骂道。
“闻安,谢熙怎么变成那模样?”明舒有些不解,见闻安神情自若方开口问道。
照理来说,谢熙虽然失去所有,但身边还有个唐离,虽然无法再过从前的生活,但永庆候夫人多少也会接济一下,生活应当不难,两人也算得偿所愿双宿双栖。
听到这话,闻安嘲笑出声:“你还不知道吗?那个苏棠璃早就离开谢熙了,而且踩着谢熙爬到了豫王身边,确实如你所言,手段非同寻常。他谢熙就是个眼瞎心盲的蠢人。”
明舒讶然。
松灵书院的事才过去多久?苏棠璃就能攀上豫王?
豫王和永庆候府,那可是天差地别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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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马游街过后,夜里还有宫宴,陆徜先回家一趟更衣。
天色未晚,家门半掩,明舒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
“阿娘,你是不知道我哥的威力,他一露脸,整条街都要掀翻!我身边的小娘子险些被他俊得晕过去,我!做为状元的妹妹,差点就被狂蜂浪蝶给淹没。”
明舒绘声绘色向曾氏说起早晨的盛况,曾氏听得连手里的茶都顾不上饮。
“你看,这满桌子的礼物,都是那些小娘子送我这状元妹妹的见面礼。”
陆徜推门而进时,就看到明舒的手挥过满桌面五颜六色的小玩意儿,他脸色有些不好了,从墙角抄起簸箕慢步过来。
明舒没看到曾氏的眼神,仍夸大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她们可都是冲着阿兄来的,阿娘,你是没见着那阵势,若是阿兄在场,怕是要给撕成片分了。阿娘,我觉得我嫂子有着落了,可惜我没把我的手札带去,要不挨个儿让她们登记了名姓,回来咱娘两好好研究下,给阿兄娶个可心的……”
“媳妇”两字没来得及出口,就听一阵哗啦声响起,陆徜已经动手把满桌面的东西都往簸箕里扫。
“阿兄你做什么?!”明舒大急,忙要拦他,“这是人家送我的心意。”
“心意?什么心意?你不是说醉翁之意吗?那就不是心意。”陆徜觉得这满桌面鸡零狗碎的东西着实碍眼——卖“兄”求“荣”的心意么?
“别,别呀!”明舒挤到他和桌子中间,用身子拦着他,待看清他的模样,一下子又笑了,“你且别说我,先瞧瞧你自己吧?”
那边曾氏也没忍住,噗呲笑出声来。
明舒伸手从他头上摘下个勾在帽子上的香囊,在他眼前晃了晃:“哪家娘子给你的心意,好阿兄,你给我们说说呗。”
陆徜夺过香囊,扔到簸箕里。
明舒想起早上汴京娘子向他扔鲜花时他那强撑的笑脸,差点笑岔了气,道:“阿兄,你别恼呀。”
陆徜脸通红,大半是被她气的,把簸箕往地上重重一放,冷道:“这两天把行李收拾了,结清屋子赁金。”
“啊?”明舒和曾氏都收笑纳闷看着他。
“圣人赠三进状元宅邸一处,准备搬家。”陆徜道,又指着桌上东西,“这些东西,不准带。”
第70章 倾诉
翌日, 曾氏和明舒就去看了这处宅子。
圣人赐的三进宅邸对比汴京其他的权贵人家,并不算大,但对比陆家三口现在这个蜗居, 那差距不啻云泥。再者历朝历代,学子刚过科举, 哪怕是头三甲立刻就得上赐宅邸的情况也十分罕见, 据说是圣人听闻了陆家情况,知道他家境贫寒,现在还带着寡母与妹妹住在小阁楼内, 连个像样的书房都没有,可就是这样的条件,他仍是一路走来摘走三元及第的殊荣,在金殿之上面对圣人并众多考官应答如流, 无半丝怯弱卑微,圣上便起惜才爱才之意,赐下这宅邸。
这处三进宅邸格局方正, 墙面屋瓦都是刚翻新过的,里边家什齐全,不需要陆徜他们再准备什么,只要打包好行李, 即刻就能入住。陆徜刚中状元, 金殿之上即授从六品翰林院编撰之职,眼见就要忙碌起来, 宅中诸务,只能交托曾氏与明舒。
“阿娘, 这宅子真不错。前院可以给阿兄单独辟出做书房与寝屋, 他做学问处理公务, 再不用被吵了,我和你住后院,正房给你,西厢房给我,东厢房留给未来的嫂子,后罩房就留给下人。我已经物色了一些人,到时候让他们来见你,你挑合眼缘的留下用。”明舒与曾氏一起在宅里慢慢逛着。
她在筹备满堂辉挑选伙计的时候,已经着手物色后宅的丫鬟婆子小厮了。
“你做主就好了。”曾氏过惯了自给自足的贫苦日子,对这些毫无概念。
“那可不成,咱家阿娘最大,得让阿娘舒心才成。”明舒笑道,又说自己的想法。
陆家人口少,只有她、陆徜与曾氏三个人,陆徜那人素来不喜身边有女人跟着,所以给他找个牵马提箱的小厮就好,曾氏需要人手帮衬后宅家务,挑个有些年纪见识的嬷嬷最好,另外还找个服侍曾氏的丫鬟和门房管事,四个人足矣。
“就按你说的。”有明舒在,曾氏能少操许多心,她乐得甩手交由明舒打点。
“咱们再采买些花木果树,养两缸莲花,凿个小池子养几条鱼,把这空荡荡的院子填起来,就好看了。”明舒又指着各处道。
说起装扮宅邸,曾氏倒来了兴趣,两人亲亲热热地挽着手,各处参观,哪里要摆花,哪里要添树,有商有量地讨论着,说说笑笑直到近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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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宅里出来,明舒只让雇的马车先送曾氏回去,她自己则去了卫家。
荷包里还装着当初卫家二夫人刘氏给的那锭金元宝。卫家闹鬼之事,明舒自认没有替刘氏办妥,这钱她理应退回去。那日夜里走得急,她顾不上还,是以还得再跑一趟。
卫府已经挂起白幡,不过大门依旧紧闭,还未设灵出殡,卫献的案子没破,尸体还在禁军那里并没还回来,丧事办不下去。
明舒上前拍门,出来开门的人认得明舒,很快就前去报信,没多久,刘氏亲自从府里迎了出来。
“二夫人……”
明舒的礼还没施下去,刘氏就急匆匆过来握住她的手,道了声:“陆娘子。”一边又要哭起来。明舒忙扶住她。刘氏身上已经换成素色丧服,身上一股子药油味道,头上戴着扶额,仿佛病了许久的憔悴模样。
“我家那口子现下被收押在开封府牢中,也不知要遭什么罪,我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愁得六神无主,你说可怎么办哪?”刘氏如今是逮到谁就要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