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面前的人,慢慢停下脚步。
对面的中庭里,司徒宇还是那身黑衣黑裤,沉芯不知道他盯着自己看多久了。司徒宇静默了两三秒,低声说了一句:「嗨。」
沉芯缓缓走过去,司徒宇靠在花圃边,见沉芯来了立刻迎上去。
沉芯问:「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我在等你。」司徒宇站起身,淡淡一笑:「怎么,不想看到我?」
闻言,沉芯也笑了。
「没什么......」雨渐渐小了,她望向凉亭外,沉默着。
司徒宇看了看鐘楼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他问:「现在有时间吗?」
沉芯嗯了一声,司徒宇说:「走吧,去散一会步。」
沉芯望着他,对方轻轻拉起她的手,带她走出凉亭。
前脚踏出楼梯的同时,连带她的心口一起扑通扑通地跳动,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过了一阵子,雨终于停了,两人离开屋簷到外头散步。
入冬的夜晚了,街上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顶多牵手,而不会有更越矩的行为。
两人走到附近的公园,那才是他们真正重逢的地方。当时天下着雨,沉芯并未看清那名男子就是司徒宇。但她知道,司徒宇早就认得她了,才会在顶楼时对于她的出现不感到意外。沉芯想歇一会,拉着司徒宇走到那座凉亭。
自始至终,沉芯都没有看司徒宇一眼。
司徒宇侧脸看着她,虽然她的表情很平静,但司徒宇直觉地知道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沉芯将手松开,可司徒宇依然紧紧抓着她的手,冰凉的触感沉默地从指尖传递过来。
「怎么了?」
说完,她静静地等司徒宇松手,可他没这么做。
司徒宇:「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
沉芯怔怔然,深吸了口气,淡淡地说:「没什么,跟你无关。」
司徒宇说:「既然发现了,我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沉芯抬眼看了他一眼,他刚刚那句话明显带着关心的意味。可司徒宇之前在公寓的态度表明了,不希望沉芯亲近他。
她不明白司徒宇的态度怎么忽然变这么多。
司徒宇擦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刚擦完,马上又湿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对沉芯说:「有什么事情想不透,就说出来,至少不会这么鬱闷。」
最终沉芯妥协了,她坦然道出所有的事情。然而就像司徒宇说的,心情确实舒坦许多。
司徒宇察觉出今天的沉芯有些不一样,他用手轻轻拂过沉芯的脸,轻声地问:「累了吗?」
「没事,不累。」沉芯说完,湿了的头发黏在司徒宇的指尖上,她有些依恋这样的触碰。
沉芯将头枕在司徒宇肩上,看着对面大楼只剩几户还未熄的灯,低声说:「司徒宇,你总让我变得脆弱。」
司徒宇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那重量磋磨着他的心口,他的声音更低沉了。
「脆弱不好?」
「没有不好。」顿了两秒,沉芯笑了笑:「我只是怕会变得依赖你。」
司徒宇兀自笑了起来,「你一直都很依赖我啊。」
沉芯对他的话感到不满,皱起眉:「我什么时候依赖你了。」
「开玩笑的。」司徒宇唇角微弯,缓缓开口:「放松点,有时候请别人帮忙,未必不是坏事。」
是吗?
若请别人帮忙?就能解决这些苦恼很久的问题?
她知道这个妹妹一定不讨厌她,但或许是梁家一直以来的疏离关係,导致他们之间有种莫名的隔阂。
司徒宇的声音一直很低,很沉,轻到几乎和黑夜融在一块。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能用一种特别的方式让她感到安心。
沉芯缓缓抬起头,在黑暗中定定地看着他。
「会有这样的人吗?」
他看着她,良久才道:「会有的,你会想到的。」
......
陈旧的电梯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缓缓地往一楼下去,过了几秒,显示板才终于跳到一楼,门叮的一声开了。
司徒宇从沉芯家离开。走到电梯处,在经过大厅时,远远就看见几个从大门陆续进来的住户,而其中最显眼的,是边走边垂首于手机的男子。
在他们擦肩前,司徒宇不自觉低下头错开视线,脚步没有停下。
男子的视线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向他,电梯打开后,向里头帮忙按住门的住户道谢,按了下楼层,一手插着口袋等着电梯门关上。
沉芯回到家后,自己回到房间。
沉芯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画作,只是看着看着,很多过去的画面不知不觉地涌入脑海里,她起身来到书桌,打开一个抽屉,里头放着一个尘封很久的盒子,沉芯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
窗外的雨在落,墙上的鐘摆在摇。
尖细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书被风吹翻了一页。
下一秒,一阵门铃声传来,沉芯下了床,心想或许是司徒宇漏了什么东西。
沉芯边开门边说:「你怎么──」当男子的身影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沉芯的话停在中,表情一愣:「小南?」
南宫耀看着沉芯,脸上扬起一抹笑:「嗨。」
沉芯上下看了看,南宫耀难得一身便服,怎么样都不像是来出差的样子。她问:「你来工作的?」
他回的云淡风轻:「当然是回来参加我爸的婚礼。」
不说她都忘了,再几个月就是南叔和霞姊的大喜之日了。
「我们还要继续间话家常吗?」南宫耀见沉芯在发呆,开口问:「我们的先后顺序是不是反了?」
「什么?」
南宫耀摇摇头,最终仍是没忍住,忽然笑出声:「通常不是应该让客人先进屋?」
闻言,沉芯「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侧身让他进来。
沉芯到厨房倒水,南宫耀坐在沙发上。她在厨房与客厅间穿梭不停,不知到在忙碌什么。自从沉芯回到台北后,两个人也有好一阵子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