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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04(第2 / 2页)

老主任一脸理所当然:「人生病发烧的时候都会喘啊。」

司徒宇这才缓下来,他说:「所以吃过就会好了?」

「对对,吃过药就会……」老主任喃喃道,忽然间生气了,「说到吃药,差点忘了说呢!你到底什么时候要摆脱那群混混?好端端的一个小姑娘,没死也差点被你丢去半条人命了!」

「......」

司徒宇没有回话,静静的听他说。

「你这孩子从以前就是这样,做事风风火火的总静不下心来。」

司徒宇被他呛得,瞪着眼睛往前走了一步。

「谁风风火火的?」

老主任奇怪地看着他:「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是你是谁?难不成是我了?」

「你──」

「我怎么?说错了?」

司徒宇忽然语塞,然后低下头,堵气似地踏着老医师脚下的影子,发出啪搭趴搭的声响。

老主任真看着他,少年逆着灯光,侧影是一道蓬勃健壮的弧线。司徒宇虽不说话,直接把老主任的影子当本人,踩了一脚完又一脚,老主任忍不住说:「再踩下去,那姑娘也被你吵醒了。」

闻言,司徒宇真的停下来了。

唷?还真听话?

他回想到刚才司徒宇疯一样的背着少女进来的画面。

老主任挑起一边眉毛,思考起两个人的关係。

是什么?

朋友?就上次的状况来看应该不是。

萍水相逢?好像也没那么陌生。

但肯定是会被女生吃死死的。

想到这儿,老主任忽然在心里一阵乐呵……

「小宇啊,听老夫一句劝……」老主任佯装叹了一口气,说:「很多话说了再多,都是多说。真正的道理,都是你自己走过的经验。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在学校度过剩下的时光。以过来人的身分告诉你,人生虽然有很多个十年,但你现在经歷的十年,是最难得可贵的。尤其如果有一个女孩子真让你上心,就好好待人家......」

老主任都嘮叨个半天,见对方始终没有回应,觉得自己演得有些多了,咳了两声,说:「我是不知道你那个组织到底多复杂。」他想起那个曾经可爱又纯真的男孩,不知怎么的觉得又有点心酸:「总之你就赶紧离开吧,不然这姑娘迟早会没命的。」

老主任的话让他无法反驳,反正他安安静静的听,默默在心里头记着。

「这孩子有心脏病。」老主任最后总结说。

司徒宇这才有了反应,他说:「心脏病?」

「她刚才身上的疤痕看起来有好几年了。」说到这里老主任有些生气了,用戴着手套的食指在司徒宇胸膛中间划着:「应该是没有多馀的钱,直接请便宜的医生帮她开刀吧。」

司徒宇沉默了。

这些话对于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年来说真的重了些,他语气放轻了些,说:「住院打个点滴,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消炎药也不管用的。」

「行了行了。」护士长拿着药走了过来,她怎么会不知道老主任的性子,只要一开口就嘮叨个没完,对着他说:「药我都开好了,你跟我去批价吧。」

老主任叹了口气,也没再继续劝,拍拍他的肩膀后回办公室了。

司徒宇跟着护士长去领药后,视线对上站在走廊上的南宫耀。

「跟我来一趟。」

空无一人的病房里,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吊点滴,在阳光下安静的睡着。

顶上的风扇哗哗转动,将旁边桌上的病歷表吹的散乱。洁白的纸页哗啦翻过大半本,草青色的纱质窗帘翩飞起舞。

沉芯额上有几根垂散下来的碎发,身侧是一大片的阳光,描绘着她脸上的轮廓,洗去了平时的冷淡,整个人柔和不少。

看着这样的画面,司徒宇的心,就那样沉静了下来。

时光安静了,空间安静了,可窗外麻雀,依然吱吱喳喳个不停。

过了一会,沉芯从睡梦中醒了,一睁开眼先是看见披在身上的白衬衫,下一秒便发现佇立在朦胧月光下照鸦青色的天空掩映着远山,薄薄的雪堆积在林间小径上。空气微寒而清爽,人若行走其中,很快会感觉到身体仿佛被松枝和雪的气息填满,冰冷又愜意。

夜漆黑,沉芯的背包,教科书,铅笔盒,手机、裙子,全散落在泥地。

司徒宇最终在一条离市区有些远的巷弄里找到沉芯,瘦弱的身体在地上蜷成一团,数不清的伤痕血跡,像一隻被拋弃的小狗。

他缓缓走向那杯盘狼藉的地方,一一把她的东西捡起来,掛在手上。

阴冷的穿堂风吹过,树影婆娑,夜雨将至的前兆。

此刻电视拨放着昨天的新闻,台北市松山区于下午两点发生的命案。

「很可怜啊。」沉芯听着主播的一字一句的播报,轻声说:「这个男人很可怜啊。」

闻言,司徒宇没什么表情,或许是对这样的新闻早已见怪不怪,他的声音淡淡的:「是她的父母可怜吧。」

「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够爱自己的父母。」司徒宇没停,不自觉地说:「要是够爱的话,杀得下手吗?」

「你觉得杀得下手的是不够爱吗?」

「对。」

「为什么?」

司除宇没有说话,于是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天色暗了,外头的鸟不再鸣啼,周围是淡淡的消毒水味。

「那不是他的错。」静默半晌,她低声说。

点滴掉完了,司徒宇想起护理长的嘱咐,把她的针拿下来。

「不然是谁的错?」

「就只是因为没有人教而已。」

司徒宇的手一顿,停下动作。

「当时的他,没有人教他明辨是非、也没有获得足够的爱。多一点思考,就不会做出这种选择。」沉芯静静道,看着司徒宇的手还维持着把针拿下来的动作,目光停留在那双大掌上。

「这跟选择没有关係……」

司徒宇神色平静,电视已经拨放到下一则新闻。

「如果我是他……」他抬眼,眼睛带点血丝,一点暗潮汹涌的情绪在他瞳孔中,缓缓扩散,他说:「如果我是他,也会因为痛苦杀了我父亲。」

「你不会。」

「为什么?」

「你当不了坏人。」

他眉毛一扬:「这么篤定?」

「司徒宇。」

司徒宇紧皱着眉,他对于脑海中的那个画面,那个在大雨里颤颤地一缩,气息奄奄的身影记忆犹存。

她似乎忘了一切,正常到不正常。

司徒宇一动未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地板。沉芯没有漏看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他很自责,她想。

「嘿。」沉芯轻唤了声:「我没事,真的。」

他停顿了下,目光上移,静静对上她垂下的视线。

「这不是你的错。」

「我没事。」沉芯又一次重复。

他的脸色瞬间黑到可怕,带着怒意的眼神直直看向她:「都这样了你怎么还一声不吭?谁让你逞强的?你大可直接打给梁海!当时为什么不打?」

「我没逞强,司徒──」

「自己身体怎么样了还说没逞强?!」

沉芯被他吼得一缩,话也就此打住了。

其实连司徒宇自己都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大声吼叫,而且还是对沉芯。他垂着头,一眼都不敢再看,他生生压下胸口翻腾的情绪,沉声说:「对不起,沉芯......我不是──」

沉芯蹲在他面前,摸着她的手,轻语:「你不用这样做,我不怪你。我没打算离开你,这辈子都不会。」

司徒宇听了她的话,反而魔怔了一般,盯着她看了好久。

「我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也不会轻易的离开。」

女子的表情很淡,视线直接沁入男子的心里,令他胸腔微颤。短短几个字,却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道尽,然后过了一会,他明白了。

看着司徒宇的眼神,沉芯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情绪波动,先是一片空洞,随后心底涌出的记忆烧得滚烫。

他彷彿在一种翻转挣扎,被她看透一切的眼神中弄得不知所措。

沉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天边飘来几片乌云,火红的天空一瞬间变了色。周遭安安静静,司徒宇微微低头,他的额上显出丝丝的青筋,胸口一起一伏,目光中似有无数要说的话。

「那天......」

她的声音还是淡淡地:「我问你会不会走不出去的时候。」

司徒宇:「......」

「我看着你,就觉得我们会走出去的。」

雨匯成河,带着垃圾及尘土滚进下水道,试图洗刷这个世界的所有错误。

外头暴风骤雨,声势浩大如万马奔腾。整个世界在大雨下,喧闹、混沌、不安。

我们会走出去的,儘管路途有些波折。

我们会走过去的。

我们会有美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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