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宇正要转身,忽然一记勾拳打在了司徒宇的肩胛骨,这拳头力道十足。司徒宇闷哼一声,整个人瘫软在地,不断咳嗽。姜育恆打算对他进行下一个攻击,司徒宇灵敏地闪躲,反身将对方压在身下,勾住他的脖子。
没一会儿,姜育恆的脸已经变成暗红色,他一双手胡乱挣扎,双瞳无法聚焦,张着嘴拼命呼吸,口沫几度飞溅在司徒宇脸上。
司徒宇从他的瞳孔中可以清楚的看着自己,眼睛漆黑,冷漠而稳定地,胳膊的力道逐渐加深。
胳膊下的呼吸声很重──只要再一下下,就会断气。
生死只在一瞬间。
『他会不会这么做我不知道。』
这时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影像,一个少女坐在他身边盯着电视萤幕的画面。
他想起了,是被沉芯带去医院的那一晚。
那个炎热的夏日。
那则新闻。
那些对话。
关于好人,关于坏人。
『但我知道你不会。』
司徒宇的力气,好像在一瞬间松懈了一点。
姜育恆从他的身下挣脱开来,举起外套内里的枪朝司徒宇的胸口一开。
碰一声,鼻腔和嘴里都喷出血来。
司徒宇恍然回神,大脑如遭电击般疼。
一种前所未有的、猛烈的凉意从脑中迸发出来,像海浪一般袭捲全身。他的胸口剧烈颤抖,全身发麻。
倒下的一瞬间,这身凉意让司徒宇直觉地意识到──
这是将死的徵兆。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找到,第一小队找到司徒宇了──!女童也在这里──!快点!你们其他人快去接应第二小队,包抄前面那辆厢型车!」
血腥味和雨水混杂在一起,叫喊声此起彼落。
司徒宇瞳孔极度缩小,皮肤开始发紫。
「司徒宇!」梁海跪在司徒宇的身边,看着他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空,呼吸逐渐平復。
然后司徒宇缓慢的,将视线聚焦在他身上。
「那孩子......」
「放心,已经交给救护人员了。」梁海双手紧握着他,喘着气:「司徒宇,你撑着点,很快就没事了!」
司徒宇的双眸中,表现出来的情绪是很平静的,但那份平静里,又带着一丝丝的遗憾。
他握住梁海的手,说:「请您......不要,告诉沉芯。」
梁海一怔。
说完,司徒宇的脸缓缓地转向一侧。
他刚刚,确实有那么一瞬,想要杀了他,一了百了。
可为什么呢......
司徒宇总是在关键的时刻,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沉芯。
似乎一想起她,所有仇恨都没了。
雨水一滴一滴落下,几秒后化作一阵滂沱大雨。
司徒宇想起很多很多事,想回忆的,不想回忆的,通通涌入脑海。
他父亲欠了债逃跑、他母亲离去前的身影、被鲜血染红的彼岸花丛......
最后,一个画面印入脑海。
有一个空荡荡的礼堂,有一个女人,坐在钢琴前弹琴唱歌。
她的面容清冷又平静,嘴唇一开一合的唱着歌。司徒宇瞠目着,想把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想听清楚她的声音。
山崖的一块绿茵上,长出一株玫瑰。
他想起过年前去了一趟珠宝店。在眾多款项里,看上了那只用鑽石刻成玫瑰的戒指。
为了买得起那朵戒指,司徒宇又多增加几份打工。
他不再跑货了,他要用自己的劳力来换钱。
他希望这只戒指戴到沉芯指上时,是乾乾净净的。
他原本,是想在毕业典礼那天跟她求婚的。
司徒宇的双目直勾勾地望着那里。火红的顏色宛如烟火,在一瞬间炸了开来,一朵朵的红色在空中爆裂,待浓雾缓缓散去后,又在花蕊中间形成一个节点、一个画面。
破晓将近,旭日东昇,界线恰逢黑与白之间。
一切都将在黎明前夕画下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