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哥:睡了?】
他立马回:【没。】
【沈哥:开门。】
虞秋愣了一下,迅速起身下床,扶上门把手的那一刻,又刻意放缓了动作,轻轻地打开门。
男人高大的身影钻了进来。
虞秋捂嘴笑,搞得跟偷情似的。
很好笑?沈明登托着他的脸问。
虞秋反问:你就不怕被向姨看到?
怕什么,沈明登亲了亲他,她一直当你是儿子,现在真成了儿子,高兴还来不及。
向姨真好。虞秋感叹道。
如果没有向姨,他都不知道父母去世后他会变成什么样。
翌日早上,一家四口前往机场。
沈家老家在皖省一个偏远村子里,经济比较落后,环境相对封闭。
沈英山发家之后,还给村子捐了一条路,有了这条路,村子近些年才有了相对不错的发展。
他算是十里八乡顶顶争气的人物,谁提到他不羡慕地夸上一句?
得知他这次回乡,村长和乡亲们都聚在村口迎接,大多数是想看个热闹。
秋秋,我们到了。沈明登轻声唤着青年。
虞秋睁开眼,他竟靠在沈明登肩上睡着了。
车子外围着好多人。
他揉揉脸,整了整衣服,跟着沈明登一起下了车。
湿冷的寒风呼啸而过,虞秋僵立当场。
怎么会这么冷?!
第57章
要说北方的风像刀子, 那南方的风就是沾着水的刀子。
皖省位置相对居中,算不上真正的南方, 但冬天一到,北方有暖气,南方如粤省气候适宜,只有中部地区不上不下。
在乡亲们的围观下,虞秋到底扛住了刺骨的寒风,背脊挺得很直。
沈明登不动声色站在上风口,替他遮住一些, 虞秋悄悄挪到他肩后,拎着行李包,随着人群往村里走。
乡亲们见到沈英山很热情,对沈明登和虞秋也是大加赞赏。
村里还有不少小孩凑过来看热闹。
他们住的地方多丘陵,村子都在山沟沟里, 山路七拐八弯, 出入并不方便,即便是当今时代, 信息也算不上畅通。
村子里多的是空巢老人, 抑或是老人带着留守儿童。
小孩们见识少, 看到气派的四人,都觉得他们是世上最好看的人,纷纷瞪大了眼睛,甚至壮着胆子喊道:哥哥真好看!
沈明登气势强,有些小孩怕他, 所以目光都聚集在虞秋身上,夸的也多是虞秋。
向颜早有准备,从袋子里抓出一把糖果, 笑眯眯地散给孩子们,孩子们一哄而上,接了糖果就想跑,又被家长拽回来摁着头道谢。
场面又热闹又好笑。
虞秋被这种氛围感染,眼眸弯弯的,立在阳光下,寒风肆虐中像株俏生生的小白杨。
有人忍不住感叹:比大明星还好看呢。
只要是夸自家孩子的话,向颜听着都舒坦,糖果散得更多了。
村长等人很健谈,一直陪在沈英山身边滔滔不绝,说着村子里的发展和建设,沈英山面露微笑,时不时评价几句,没什么架子。
村里订了席面,还请沈总、向总和两位青年才俊赏光列席,知道你们这次回来过年,大家伙儿可高兴了,都盼了好些天呢。村长特意学了文绉绉的漂亮话,说得连虞秋都生出鸡皮疙瘩。
盛情难却。
沈英山笑着说:大家都太客气了,要不我们先回家休整一会儿,再过去跟大伙儿说说话。
你们长途奔波,应该的应该的。
沈家的宅基地还保留着,沈英山赚了钱后,就推掉了老房子,重新盖了双层小别墅,不算高调,跟现在很多农村的小洋房差不多。
虞秋第一次来,还带着几分新奇。
回来之前,向颜就已经托人购置了被子,就是还没铺。
她放下行李,招呼沈明登:你跟小秋住楼上,先把行李搬上去,等会有人送用具过来,再整理。
沈明登一人拎着两只行李箱,带着虞秋上楼,站在好几个房间前,问:你睡哪间?
分开睡么?虞秋微微瞪大眼睛。
咳,沈明登一本正经道,要铺两张床,行李也得分开放。
哦虞秋拖长音节,是要做做样子。
嗯。
那就中间。
说话时,有人抱着被子上楼,是村里的婶子们,见到两人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被子送来了,要不给你们铺上?
谢谢婶子,我们自己来就好。虞秋笑着婉拒。
那行,我们先下去了。
垫被、盖被、床单、被套等一应俱全,虞秋和沈明登铺好两床被子,村里来喊人了。
他们要去参加酒席。
酒席是村里人专门用来欢迎沈家人的,菜色弄得很丰富,就是天气寒冷,菜刚上桌没多久,热气散了,汤汁儿都凝了一层油皮。
整个席面荤菜占了大头,都没几个素的,做得偏重口味,虞秋很少动筷,但跟同席的人聊得不错。
有些人带着乡音,他听不大明白,向颜便笑着在旁帮着回答。
是呀是呀,在华京大学念书啊呀,还这么小,不着急交女朋友你说明登呀,他就爱工作,我也管不了他
乡亲笑着说:你养了两个好儿子呦!
向颜笑容更甚:确实都是好孩子。
在场的人好话一箩筐,向颜的笑容就没落下过。
酒席结束,沈英山和向颜留下来,虞秋则和沈明登一起回家。
乡间的路也铺了水泥,比泥巴地方便许多,就是时不时碰上鸡鸭鹅的排泄物,得避着走。
沈明登问:没吃饱吧?
有点,不过带了点零食,回去垫垫肚子。
虞秋眺望不远处的小土丘,山上的竹林松树青郁郁的,衬着碧蓝的天空,格外高阔深远。
他由衷笑起来,乡下的空气真的很新鲜。
透着一丝甘甜。
晚上想吃什么?沈明登问。
虞秋想了想,有菜吗?
可以跟老乡借点自种菜,山上应该还有冬笋,正好你喜欢吃笋烧肉,我等会去挖一些。沈明登小时候就挖过笋。
虞秋眼睛一亮,新鲜的冬笋!我也去!
两人回家后,向邻居借了挖笋的工具,并肩朝山上走。路上碰到乡亲,大家都热情地打着招呼。
没走几步远,就能听到身后并没有压得很低的议论声。
虞秋往沈明登肩上靠了靠,望着不远处的竹林,心里面忽然感到很平静,一切的烦恼和喧嚣都随林间的风飘散而去。
下午的阳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舒坦得很。
上山的路不好走,有些枯黄的落叶铺在地面上,遮住突起的根茎,一个不慎就会被绊着。
这里没人,沈明登大大方方地牵着虞秋的手,小心迈过崎岖的山路,看到一个竹笋,停了下来。
细碎的光斑随风摇曳,影影绰绰的,仿佛在低语呢喃,丁达尔效应下,柔金色的光线成束成束地散射在枝叶缝隙间,幽然而静谧。
虞秋掏出手机想拍下来,忽然有个黑影闪了一下,他定睛看去,是个瘦小的女孩,背着脏污的竹篓,手里拿着铲子,从灌木里走了出来。
破旧的棉袄,冻皴的脸,乱糟糟的麻花辫,约莫有五六岁。女孩愣愣站在那儿,大眼睛里闪烁着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