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京墨之前还有心情欣赏悬颂的俊美容颜,此刻也没了兴致,陷入了沉思。
这个人不但了解她的性格,还看过她师父的阵法图,最让她觉得意外的一点是,这个人居然知晓她此时的伤无法战斗,若是强撑着战斗会加重伤情。
这一招,那人无需现身,就能将她慢慢耗死。
她被牵连进风波之中,再到负伤而出全程都无其他人知晓,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悬颂继续提醒,手指轻点装阵法图的盒子:“这个阵法图有谁能看到?”
“原图被尘封在千泽宗,有大阵加持。”
“如果是千泽宗的人入阵……”
“能入阵的前辈都是信得过的人。”
悬颂竟然觉得顾京墨太过天真,到底还是年轻,见过的人间险恶还不多。
悬颂问出了心中疑问:“你现在这般状态,想杀你的人还那么多,你身边只带黄桃一人,就不怕遇到危险?”
“我已经隐姓埋名了。”
“你只是封印了修为,又没有易容,这般明目张胆地现世,想认出你来非常容易。”
这一点顾京墨倒是不在意,反而平淡地笑了起来,凑近了悬颂正视他的双目,自信满满地说道:“见过我容貌且想杀我的人,都已经死光了。”
极度危险的话语,却说得极轻极柔,如清风过境,带着柳絮入西洲。
悬颂与顾京墨四目相对,目光平静,却好似兵刃交接,短短一瞬竟然有了硝烟。
顾京墨的眸中是不屑,是对生命的蔑视,是狂傲不羁的,甚至有些疯。
悬颂的眸中则是审视,有些许厌恶,更多的是不喜,甚至迸发出了杀意。
只有这一刻,顾京墨才像传闻中的女魔头。
一句话,验证了她的杀人如麻。
好在这个时候黄桃捧着一个竹筒回了洞府破除了尴尬,她唤了一声:“魔尊,你醒啦!”
“嗯。”顾京墨回过神来看向她,伸手去接竹筒,问,“这次没哭一夜吧?”
“没,我长大了!”
“真棒。”
“嘻嘻。”
顾京墨用竹筒内的露水润了润唇,接着盖上了盖子。
她缓慢起身,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吩咐:“你整理一下这些储物袋,我们要即刻启程,此地不宜久留。”
“好!”
顾京墨歪头看向悬颂,见悬颂似乎没有其他多余的举动。
身为出家人,对她身上的肃杀之气不喜也是情理之中,她没有再理会,只是打坐调息,准备赶往下一处目的地。
*
许明坤等人的储物袋中的飞行法器品阶也不算高,行进速度很慢,他们仍需要通过传送阵辗转,才能到达下一处。到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整整经过了三个传送阵方才到达。
行至携阳地带时,已是夜幕星河,茂密丛林香雾斜升,幽暗宁静。
林梢漏了几抹月光,落在几人身上仿佛衣角渡上了霜,伴着凉风阵阵清冷。
中途停顿时,悬颂不禁问道:“你的遁术极其玄妙,为何途中要这般周折。”
顾京墨倒是不在意:“我那个遁术需要在终点布阵,方可转瞬即达,可以说成是定点传送阵。这种遁术只适合逃离,不适合赶路。”
悬颂垂眸未再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暗思忖,这魔尊似乎没什么心机,将自己的逃跑之术都坦然说了,也不怕他宣扬出去。
真把他当自己人了?
真……当他是道侣了?
说起来……他额头的道侣印还未解开。
他们想稍作停歇,便径直出了丛林,在附近坊市寻了一家客栈落脚。
修仙界的坊市内可租借洞府。
携阳地带灵气并不算丰盈,洞府也只能供修者暂时落脚,不适合久留修炼。
黄桃在路上变卖了些储物袋中的东西,让他们在途中不会再那么拮据。
到了客栈,黄桃租用了两个洞府,交了灵石,等待店主送来结界石。
顾京墨双手环胸和悬颂站在不远处瞧着,似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同一处。
不远处,缘烟阁三名弟子模样的修者正在跟坊市的人打听附近的情况。
缘烟阁的门派服装是统一的烟青色,道鬓整理得整整齐齐,用一根暖玉发簪固定,只在额前有些许碎发。
三人皆站得笔直,气质绝然,仅仅一眼便可以辨别出三人皆是仙气缥缈之人。
这种超凡脱俗的样子立于如此简陋的坊市,自然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