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宪启唇说着什么,她完全听不见,但他吐字字正腔圆,唇瓣翻飞,静下心来忽视掉耳中嘈杂的轰鸣,凝神观察,竟然有了惊喜的发现。
凝视久了,应宪察觉到她的目光,望向这处展颜一笑。
“为师要和你说的就是这些,无禺,叶姑娘像是有事找你,为师还有别的要事,便告辞了。”
谢芝颔首,起身将他送出门外。他虽然也留着一堆的琐事要处理,但目前还是让叶秋嬗静下心养好病最为紧要。
“秋叶。”谢芝撩开珠帘回到寝屋。
叶秋嬗竟破天荒地主动牵起他的手:“谢大人,方才你与应大人是不是在谈论融海商道的事?”
谢芝勾唇喜道:“你能听到我们的声音了?”
叶秋嬗却摇头:“不是,是我方才观察应大人的口型猜测的。”
“你竟然还有识人唇语的奇能?!”谢芝瞠目惊讶不已。
“大抵也算不得什么奇能吧,只是连蒙带猜而已,若是真的因祸得福偶得这奇能就好了,或许能在你查案时派上用场。”
叶秋嬗一心想找出害死秦湘的真凶,却奈何双耳失聪,不禁神色黯然。
谢芝将她扶着躺下,柔声道:【别多想了,你这病是心病,只有自己看开了才能痊愈。累了便多多休息,查案之事有我。】
叶秋嬗顺从地阖上双眼,她也确实累了,一闭眼便浮现秦湘死前的景象,分明还笑靥如花同她嬉笑,转瞬便烟消云散……任她如何抓都抓不住……
叶秋嬗入睡极快,却不大安稳。谢芝杵在床前,凝神看着她皱眉挣扎的睡颜,想起方才应宪说得那句话——“依吾皇的果决,他只会静待我们查出真凶。若是查不出来,我们便会成为他的弃子,为江山社稷着想丢弃几个臣子也无可厚非……”
或许他们从京城来此便入了那幕后人的局,犹如一张巨大网将他们困在其中,如同蝼蚁一般垂死挣扎……
最大的获利人是白家吗?谢芝并不如此认为,白家最多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而已。而论及势力,没人比得过这羌地至高无上的国君,只有他才有此能力将十几箱嫁妆偷梁换柱,也只有他能够手段如此毒辣,将他的信使截杀,且还使计支开了府内的禁卫。
整个郡主府中恐怕有不少他的眼线,表面上宁静安全之处实则早已危机四伏……
思及此,谢芝似乎有了决策,俯身伸指轻揉叶秋嬗眉间,将她的不安与忧愁都纾解开来。
“秋叶安心,即便最终查不出真凶,我也会尽全力保你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短小的一章,想了很久,还是决定阉割大纲,因为逐渐走偏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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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羌地十年难遇的一场暴雨连下了两日, 雨水蒸干之后,天气愈显闷热, 好比靳朝的三伏天。
叶秋嬗缩减了衣衫,只竖起一半的乌发, 百无聊赖地倚在窗前。
有一只乌鸦停在院里的树上,鸟嘴一张一合地,看守门口的禁卫疾步上前将它赶走了。
原本该是聒噪的一幕, 看在叶秋嬗眼里, 却仿佛一场哑戏一般。
“那位大人,烦请过来相谈,我有话问你。”她对那禁卫说道。
那禁卫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丝毫不为所动, 叶秋嬗意识到或许是自己声音太小, 于是又提了一口气,尽量大声地向他喊:“那位大人,烦请过来相谈。”
这次那禁卫倒是听到了, 不过却神色一怔,似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 急忙跑上前来,弯腰行礼:“邱使臣有何吩咐?”
叶秋嬗歉意一笑:“抱歉,我听力受阻,如今说话有些不分轻重,还请你见谅。”
那禁卫忙诚惶诚恐地躬身拱手:“叶大人言重了,属下愧不敢当。”
如今整个院子的下人都被关押在别处, 只剩下她带来的人,即便唤回原来的称谓也不怕被他人知晓了去。
“我出事那日你可有随其他人一道去抓捕那个逃掉的侍女?”
“回大人,属下也在其中。”
“你抬起头来说话。”
禁卫一怔,抬起头来见叶秋嬗目光坦然地盯着他的嘴,有些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回答。
这回叶秋嬗满意地点头:“那你们可有抓捕到侍女?她如今何在?”
禁卫睁大了眼,惊讶于她一个双耳失聪的聋子居然能猜到他说的话,这究竟是真聋了还是装的?
不过宫廷禁卫都是训练有素的,一瞬恍惚之后他便回过神来,立即恭敬地回答:“回大人,我们是在南苑的花园里找到的那侍女,找到她时她已经断气了。”
叶秋嬗颦起眉,那幕后之人为了调开她的守卫,居然又害了一条人命,果真是心狠手辣、本事通天,如此严防死守下都让他得逞了……她想起秦湘,对那人的恨又多了几分,真想立即将其逮捕归案、绳之以法。
“这件事谢大人可知晓?”
“谢大人昨日便来询问了属下。”
“哦……你可知谢大人如今在何处?”
“谢大人今日清晨便与应大人一道出府去了,属下并不知晓他去往何处。”
叶秋嬗颔首:“好的,多谢大人解惑,你下去吧。”
“能为叶大人分忧是属下职责,愧不敢当,属下告退。”
那禁卫躬身退回院门处,负手站定,整个院子又恢复一片宁静,仿佛并未有过方才那番谈话一般。
叶秋嬗轻叹一声,转身回屋。她已经两日未与谢芝打过照面了,唯一的一次还是在她夜里惊醒之后,发觉谢芝倚在她床前补眠。然第二日天亮之后,又不见他人影。
叶秋嬗隐约觉得谢芝在忙碌着什么事,是除了查案之外不可对她说的事,若不然这两日又怎会这般避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