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摩正与知非否控制的藤蔓搏斗,他试图用火烧却这些藤蔓。可这些藤蔓浴火则散像是假的一样,但若是真把它们当做假的,它们却又会在碰上你的那一刻变成真正能够杀人的绞杀藤。
雁摩抽不出手来,知非否不得不遗憾道:“可惜了,我本以为能将我拖住的更久一点,如今这般,不是逼着要让我去帮司幽府君对付一剑江寒?”
“我可不想——”
知非否话音未落,他眼中眸光猛然一利,手中银扇一开,连出三式,更是将数十藤蔓齐齐唤来自己身前,将自己包成了茧子!原本同藤蔓搏斗的雁摩突然不见了阻碍,正不明所以,一抬头便看见被树木藤蔓原本困住的朱韶,从树木的枝桠里伸出了一根手指。
那根手指上凝着微弱的红芒,随着主人的轻微一动——满道的雾气,满道的山石树木,都在一瞬间散了个干净!
朱韶道:“幻。”
知非否已退至极,可这一下袭来,纵使他已做足了防护,却也受了一击重创。他侧首咳出一口血,再次瞧向朱韶,面上表情变得有些玩味,他轻声道:“驱迷破障,五行术还能这么用吗?有趣。”
“是我学艺不精。”
此话刚毕,知非否竟从自己的袖中抽出了一柄短刀来,他执短刀直攻向朱韶,朱韶未曾想过知非否竟然还懂刀术,一时间反倒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他连退数步,方才重新能织起咒印来!
咒印一一打在知非否的刀刃上,却分毫阻拦不了他!在这一刻,他比起个五行术的修者,竟然更像是个剑修!
可不哭阎王怎么会是个剑修!
朱韶见着他敛了笑容,眼露杀意,手执黑色短刀,手起刀落分毫不差的模样,眼里终于透出了震惊和了悟。
他盯着那柄短刀刀刃上刻着的“墨绝”二字,低声惊道:“——是你。”
“不哭阎王知非否——竟然是百年前屠戮了南诏王庭的公子珏!”
知非否听见了这样的称呼,倒是笑了一声,他与朱韶一击相交,两人同时退却一步。知非否撕下了碍事的袖子,手中的短刀利刃在他掌心似蝶衣般灵巧,他感慨道:“公子珏,这名字倒是许久未有人叫过了。”
朱韶心里震惊,面上却不敢露分毫。
百年前,南诏也曾一如白术强盛,尤其是南诏国还有一位常胜不败的将军,出生王室的百里珏。这使得南诏势强,在魔道退去后,也不曾受到过半分正道的欺压,甚至极快的便与苍山缔结了新的关系。
只是后来不知出了件什么样的事情,只听闻百里珏突然叛国,南诏王倾边境军欲斩他人头。边境军当然未能斩去这位王公的头,相反,百里珏潜入了南诏王宫,在一夜之间屠尽了南诏王室,背上苍山南诏双重诛杀令,就此消失于世间。
这个故事朱韶也不过是作东境王子时,在学其余三境的历史时听东境的帝师讲起过。说起他给南诏带来的强盛,说起他执着的南诏国宝“墨绝刀”,说起他最后为南诏带来的灭顶之灾。
他提及这位百里珏,一连用了十六字来形容他的惊才绝艳,对于他的结局却只说了四个字。
“命运弄人。”
命运弄人。全天下都以为百里珏死了,甚至都快要将他遗忘。南诏也不知换了几任帝王,有关百里珏的事情,连南诏内部都无人再提及。他就像是彻底的消失了……谁能想到,他竟然变成了魔道的不哭阎王!?
朱韶再次见他,眼里终于凝起了警惕与防备。
他的手握住了自己腰侧朱羽,知非否见了好笑。
他说:“你要用你那握都握不稳的剑,来对我的刀?”
朱韶:“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知非否笑道:“秦湛随口说两句,你还真信吗?剑意存心,若是剑意如此容易存心,你当初还会弃阆风而归玉凰山吗?”
朱韶屏气凝神,他知道这时候半分也不能听进了知非否的话。他的每一句话,都能轻易地撬动你的心神。
知非否见状,倒也不恼。他握着了自己的刀,向朱韶介绍道:“这是墨绝,长五寸六分,曾取南诏王之命、昆仑诸徒之命,如今……也将取玉凰山主之命。”
朱韶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剑。
他知道知非否这一式出,便会是结果了。他若是拦下这一式,则是他胜,若是不能——
雁摩已在一旁拔出了刀,显然是要二对一。知非否见了,却是不以为意。他笑了一声,墨绝已动!
刀锋极快,发出破空之声!
朱韶朱羽剑也出鞘!
但还是慢!
雁摩目睁,他长啸一声,化出雁身来要为朱韶挡这一刀——
可他尚未来得及,墨绝也尚未来得及。
朱韶另一只手凝在了知非否的面前。
知非否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真极了的人影。
那是个穿着青袍,梳着双髻的姑娘,瞧着衣裳制式,像是八部九门中的弟子。
那姑娘正对着知非否,知非否的眼中浮出了极难置信的光。他的墨绝离朱韶的咽喉不过这一人之距,可他的刀刃停在少女的咽喉前,便再也进不去一寸。
那少女满腔温柔信赖的注视着他,甚至向他伸出了手。
雁摩听见了少女发出了声音,她问:“珏王爷,你瞧见我新写的字了没,那是什么意思呀?”
知非否喉结滚动,他凝视着眼前的幻相,心里清楚是假的,可还是回答了。
他轻声道:“是福运绵长、喜乐安康。”
朱韶的朱羽刺进了他的心脏里。
知非否却松开了手中的墨绝,他似乎想碰一碰眼前的人,哪怕心里知道是幻相,却在伸手的那一刻,仍希望是真的。
朱羽彻底钉进了知非否的心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