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凌厉的眼眸,仿佛要将曹严生吞活剥了。
很快,他看到了“与匈奴私下通商”、“通敌叛国”的字眼。
“呵,通敌叛国。好一个曹严, 好一个西州刺史,真是好大的胆子。”
“啪”的一声重响, 雍和帝一掌拍在了样式精美华贵的案台上。
帝王一怒, 浮尸千里。雍和帝这一拍,顿时吓得御书房内外大大小小的太监宫女跪倒了一片。
雍和帝没有理会这些太监宫女,而是继续拿起另一封信。
这是李文柏亲笔写给他的信。
信里提到了李文柏他自己的计划,信是十天前寄出去的, 但李文柏却将这十天中可能会发生的事,包括软禁曹严、联合陈一志一起抵抗州兵的来犯,都写进了信中。
现实真如李文柏所料,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雍和帝虽然不清楚这十天里,交合的情况,但是根据这一桩桩证据,还有李文柏的合理推测,他不难猜出,李文柏此刻的糟糕处境。
“区区一个县令,对抗一州刺史,也是难为他了。”
见李文柏在信中将事情安排得妥当,主谋之一的施五也已经入狱,雍和帝怒气微微消去了三分,略一思索,便唤来了传话太监。
“去,传朕的口谕,让大理寺卿、刑部尚书都进宫来,同时传话给御史大夫上官盛,会同大理寺和刑部,准备三司会审。”
……
皇宫的这一夜,过得格外漫长。
没有人知道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御史大夫三司最大的官,进了皇宫后,皇帝和他们说了什么。
只知道在第二天天才微微亮的时候,三队人马,分别从大理寺、刑部衙门和御史台三大机构走出,然后汇同一处,快马加鞭,离开了京都。
……
交合县,依旧下着雪。
经过一夜,城外有大队兵马驻扎、随时可能会打起来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整个交合县城,都洋溢着紧张的气氛。
如今交合县城的东西两处城门早已关闭,百姓们不许进也不许出。但好在城内米粮还够吃,倒也没有生出什么乱象来。
李文柏一大早便起身了,正准备去城头看看情况,却看到李二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大人,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州兵到城外的消息,被曹府那边听到了。现在曹严吵着闹着非要出去……这……大人您看……”
对于曹严,李二表示很无奈,人家毕竟是四品的刺史,不能打不能骂的,非要闹起来,他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文柏闻言,倒也不意外,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曹府被李二的人紧紧守着,也不可能完全与世隔绝。
“他现在还在曹府吗?”
“是。”李二点点头,“曹严现在正领着他那两队护卫,在曹府门口和咱们的人对峙呢。”
“带上人,和本官去一趟曹府。”李文柏想了想,正好等会儿的计划需要曹严,干脆去治一治他好了。
等到李文柏等人来到曹府门前的时候,又老又胖的曹严正被二十来个护卫,如同众星拱月一般的拱卫在门口,而负责看守的众悍卒,则是一个个手握刀柄,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外,将曹严和他的护卫们团团围住。
“曹大人,再往前一步,小的手中的长刀,可不长眼。”一个悍卒手握腰间长刀的刀柄,眼神冰冷地看着曹严。
这个悍卒脸上有一道刀疤,是战场上与匈奴血拼时留下的,他名为孙茂,乃是这些悍卒队伍的领队。
两边的人马已经对峙了好一会儿,曹严显然被气得不轻,颤抖地指着孙茂,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个小小的兵痞,也敢来威胁本官?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个什么玩意儿。识趣的,速速让开,否则,本官定不饶你。”
然而不管曹严如何威胁、如何恶语相向,眼前这帮悍卒,却充耳不闻,依旧面无表情地围着他们,然后,手握长刀。
正当曹严有些无计可施的时候,眼角余光一闪,看到一个人,顿时精神一振,冷笑道:
“李文柏,你可算是来了。”
“哈哈哈……”李文柏骑着马,拉着缰绳,慢慢来到曹府的门前,哈哈笑了两声,故作不解地问道:“曹大人您这是……”
曹严驴脸拉得老长,看了看李文柏身下的马,又看了看李文柏,心情很是糟糕。
总共就见了两次面,上次是骑马,这次还是骑马。这姓李的小儿,就这么喜欢骑马吗?
曹严很聪明,见到李文柏来了,却不提自己被软禁的事,而是反问道:“李县令,见到本官,为何不下马跪拜?”
李文柏笑眯眯的看了看四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唉,真是凑巧,下官公务缠身,不便下马行礼,大人千万勿怪,勿怪啊。”
曹严气得整张肥脸都在颤抖,上次说公务缠身,不便行礼,这次又是公务缠身,地道让你关了,施五都让你抓了,你有个屁的公务。
想当初,在整个西州,有哪个地方官见了他曹严,不是恭敬行礼跪拜的?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见李文柏一点面子都不给,曹严也懒得扯这些表面功夫,冷着脸说道:“既然李县令公务繁忙,那本官就不留在交合多叨扰了。”
说着,撇过头对身后的护卫吩咐道:“即刻启程,本官要回前庭。”
话虽如此说,但他的护卫们并没有动。
因为孙茂和他的悍卒并没有一点要让开的意思。
“李文柏,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敢软禁上官吗?”
曹严指着李文柏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