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邪摇头:“不像。”
“那就是梅灵被骗了!”沈长释一语点破,伸手摸了摸下巴道:“夏庄利用自己的男色骗取梅灵的同情,好一个恶毒坏公子哄骗单纯小娘子的烂俗故事。”
姜青诉:“……”
单邪将符纸丢到了钟留的怀里道:“查查近日往来琅城的有哪人能练出这东西。”
“借魂符为逆天改命之物,一旦借魂成功,那便不是李慕容一人的生死了。”沈长释道。
姜青诉问:“梅灵会死?”
沈长释朝姜青诉看了一眼,道:“梅灯点燃,需耗梅灵之血,夏庄大量贩售梅灯,不为钱财,为的是耗损梅灵精血灵气。”
第17章 点梅灯:十四
天地之间所有修炼成灵、妖的,都有精血灵气,其精血灵气便如同人类的三魂七魄,少一点儿尚可,要是分散全都被拿出去,人也就成了空壳子了。
姜青诉嘶了一声:“梅灵不是傻子,如何在明知自己精血灵气重要的情况下,还愿意以自己的血大量制造梅灯?”
“那就看夏庄用什么谎话来哄她了。”沈长释单手撑着下巴叹了口气,书生脸上带着些许无奈:“想我当年也是被骗的,人若对对方付出真心,真心不对等,必然受到伤害,就更别说对方非但没有真心,还心存歹意了。”
姜青诉垂着眼眸没说话,心里突然觉得一痛,好像被沈长释这话戳中了一般,以真心换歹意的人,世间还真有不少。
“单大人觉得,接下来咱们该如何?”姜青诉摇了摇头,将脑海中回想起来的内容统统抛开,然后朝单邪看过去:“我们已经打草惊蛇,那两个人必然躲在梅庄内不愿出来,单大人也不能强行攻进去啊。”
单邪道:“为何不能?”
姜青诉理所当然地说:“我这个人比较怕疼,以前还身为人的时候从小在家就没做过女红,就怕被针戳,砍头那一瞬已经是我经过的最大的痛了,但今日我算是了解了,还有一种痛是持续性的,保持着意识在痛才痛苦呢。”
沈长释听她这么说才想起来,姜青诉还有一魂一魄在梅灵本体里面,于是哎了一声:“白大人,你也擅长骗的。”
姜青诉朝沈长释瞥了一眼。
沈长释道:“他们而今不出来,你可以借人进去啊。”
“梅庄今日起定然全面封锁,里面的人不出来,外面的人不给进,你当梅灵想不到我们会附身呢?”姜青诉摇了摇头。
沈长释啧了一声:“不是这个,是桥上那个。”
姜青诉顿时眼睛一亮,嘴角缓缓勾起,对着沈长释说:“沈,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儿啊。”
钟留听得一头雾水,伸手抓了抓下巴上的粗胡子问:“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桥上的人?”
姜青诉对着单邪嘿嘿一笑,明眸皓齿,眉眼弯弯,方才死里逃生的颓然感瞬间消失,腰背都挺得笔直,纤细的手指往下巴上轻轻一搭,沈长释直接能从她的眼睛中读出‘诡计’两个字。
单邪盯着姜青诉的眼,能从对方瞳色较淡的眼神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他的脸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片刻之后,他起身朝旁边走:“你还有一天半的时间,若无法解决,那就只能委屈白大人忍疼了。”
姜青诉啧了一声,转头朝沈长释和钟留问了句:“你们一般看的书里面□□都是怎么做的?”
沈长释:“……”
钟留:“……”
他们说这话儿,就跟靠坐在窗户边上拿着扇子扇风的人听不见似的,沈长释瞥了单邪好几眼,分明知道姜青诉不论将声音压到多低,对方都了然于心,于是只能真诚回答:“白大人,任何人的何种方式□□,对无常大人都不起效果。”
姜青诉眨了眨眼睛唉了一声,转身朝单邪走过去,然后伸手一摊:“给我几张符。”
这话说的就像某家寻常百姓的小孩儿跟父母要钱出去买糖一个口气。
单邪瞥她:“什么符?”
“就是你给沈的那种,能随意穿梭阴阳两间的符,我得办案,总不能每次还劳烦你跟过去不是?”姜青诉说完,咬着下唇又想了想道:“单大人,你看呐,沈是鬼差你都给了他三张,我是阴司,按照地府官员阶级划分来说,我与你同辈,怎么的也能拿六张对不对?”
钟留扯了扯嘴角:“她生前是做奸商的吧?”
沈长释深吸一口气道:“做奸臣的。”
钟留了然:“那是比奸商还要再奸一点儿。”
单邪见姜青诉弯着双眼,一脸如沐春风的样子,与第一次见到这女人的感觉相差太多。
她之前在地府和十方殿大多拘着,与人不熟故而不好说话。这几日相处她也算是差不多摸清楚身边这几人的脾性了,于是就开始暴露自己真正的那一面,小算盘打起来从不分亲疏。
单邪扇子展开平放在身前,扇子上骤然起了一团蓝火,蓝火将扇子从中开始烧黑,白纸面上灰烬一片片剥离出来,飘到空中便成了一张张符纸,纸扇合上火焰消失,六张符纸被姜青诉收在手中。
“多谢单大人。”姜青诉抿嘴笑了笑,然后朝沈长释的身边走去,一张符纸放在了沈长释的跟前,两人一句话不说,都心照不宣。
姜青诉大方,沈长释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在姜青诉走到一旁的时候小声对钟留说:“我要守着她,以后不换人了。”
姜青诉记得沈长释烧符时念的咒语,她站在尽量不靠着沈长释和单邪的位置,趁着当下天还没完全黑便要回到地府奈何桥去找李慕容。
骗人这种事儿,姜青诉干了太多年了,谎言信口拈来,声情并茂到自己都信。
符纸燃烧,落在地上如一粒粒散开的小珠粒,烟雾四起,她朝单邪看了一眼,恍惚间看见对方也在瞧向自己,眼神中别有深意,看得姜青诉心口一跳。
重新回到奈何桥旁,姜青诉果然看见换了身衣服站在桥上的李慕容,这回她不像之前那般漫无目的双眼不知应当落在何处,反而有些焦急,似乎正在等待谁的消息。
姜青诉知道,她在等自己,于是深吸一口气,眉头微皱,抿了抿嘴故作为难,慢慢朝李慕容走过去。
李慕容瞧见了姜青诉立刻就迎了过来,她伸手拉住了姜青诉问:“怎么样?我的事如何了?”
姜青诉叹了口气,道:“李小姐,经过我多方查阅,你已经死了。”
李慕容双眼睁大,随后朝忘川河上看过去,道:“我……我知道我已经死了,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让我再活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