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无常说

第65节(2 / 2)

“若襄亲王早死,朝中局势皆掌握在他的手中,恐怕直至他身死轮回,我也不得翻案。”姜青诉轻轻叹了口气摇头:“即便没有我找出的那些证据,许文偌也会给他在合适的时机编造一些理由。为我翻案,不过是一个由头,顺带罢了。”

沈长释听她说这话,又朝坐在对面的单邪瞧过去,无常大人的脸色难看死了,他正想着要不要逃。

姜青诉落下一子,在单邪执子之时,她伸手扶额垂着眼眸:“我原以为我逃出局势,却没想到我一直都在他设的局中。”

单邪的黑子落在了姜青诉早早布置的陷阱中,沈长释眼睛一亮,大呼一声:“无常大人,您这是……”明摆着的放水啊!

姜青诉见他黑子落下,当即封住了他的生路,方才还思虑重重的脸此时已经挂上了笑,将单邪一颗黑子吞下,她眉眼弯弯,瞳孔里仿佛装了星火一般发亮。

晃着手中的棋子,姜青诉道:“单大人输了!”

沈长释见姜青诉变脸一瞬愣住,感情刚才那些都是骗人的?也对,他都快忘了,白大人向来骗人不脸红的。

单邪抿嘴点头认输,姜青诉脸上笑容未落,道:“你说过只要输我一个子,便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条件我现在还没想好,以后与你说。”

“好。”单邪欣然应允。

姜青诉赢了一局来了兴致,低头收拾棋盘:“再来再来!”

单邪端起一旁矮桌上的茶杯,掀开杯盖轻轻尝了一口,白水顺着喉咙滑下,他的视线落在楼外临近午门一处,突然回想到了三十一年前的秋天。

当时阎王坐在他的对面,第十一局棋,阎王突然伸手指了一处道:“嘿,单邪你瞧,那儿有个死囚。”

单邪当时朝外看,看见了街头墙角有个被看押的死囚,斩首台上尚且还有人在清理上一个死去人留下的血迹,女子靠着墙壁站着,旁边看守她的人似乎有意放她走,连脚镣手铐都没戴。

女子没逃,一双明亮漂亮的眼睛一直盯着皇城午门的方向,即便是临死,下一刻就要拉上刑台,她的眼里还有期许的光。

最后,她还是被人拉上刑台,在转角消失时,单邪回头再看棋局,坐在对面的阎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故作惊讶道:“哎呀,你输我一子。”

单邪看着棋盘上已然被换的棋子,无奈摇头道:“你要什么?”

“借你一指冥火玩儿玩儿。”

单邪从记忆中退去,视线收回,坐在对面的姜青诉偶尔侧脸时依旧会露出高领之下的伤疤,浅淡一圈,煞是惹眼。

“单大人,这一局我若还赢了,你可要陪我到章洲去吃叫花鸡了啊。”姜青诉眉眼弯弯。

单邪眉心舒展,神色轻松,放下茶盏点头道:“好啊。”

她与地府的缘从这处起,与人间的缘也从这处灭,花开即种死,花死即种生,世间再无大昭女相,有的,不过是眼前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单元结束了。

ps:许大人喜欢的是披着陆馨皮的姜青诉,还是陆馨,这个不多做描述,姜青诉说过,陆馨像极了过去一段时间的自己,或许重新开始后的许大人会对她越来越无感,又或许是发现了陆馨有天真烂漫一面更加心动,这个,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pps:渣皇帝不渣在江山美人中选择江山,而渣在当了太子之后为了权势放弃了姜青诉,从他娶太子妃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是渣的,而皇城朝堂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狠心人。我不多写他,只控制在两、三章中,是因为以姜青诉的角度来看,也不愿与他再有纠葛,好聚好散,才是君、臣、辞。

我爱撒糖,糖也爱我。

接下来的故事要开始进行倒计时了,剧透一下,还剩两个单元,都看到这儿了,就别离我而去,追到大结局吧,谢谢各位捧场!

第95章 人鬼书:一

云仙城, 群山环绕,依山傍水,溪流分城而过, 城后山上有瀑布, 瀑布形状特殊,远看如仙子洗发, 山间长年飘雾,远看云仙城如蓬莱仙岛,故而得了这个名字。

云仙城虽被群山包裹,却因地产灵丹妙药出名,故而朝廷早年就将山路修好, 出入云仙城的路至少有六条,可直通城门,城中富商也多。

云仙城中药店医馆许多, 卖药膳的酒楼也不少,也不知是哪家人精明,居然想到在云仙城中开了间书斋。

一般书斋,只有小小一间,里头放了许多杂书, 供人给钱观看,后来有说书的, 就显少有人回去买书看了。这家书斋不同, 原先花了大价钱买了三家药店和医馆,房屋推到了重盖, 愣是在云仙城中盖了一间四层高的楼阁,里头藏书万卷,有人说这楼阁的藏书不比皇城里的少。

云仙城的人瞧着这书斋自打平地而盖,从去年盛暑一直盖到了今年春分,眼瞧着柳树抽新,树下嫩花开了一朵又一朵,书斋才彻底建成。

外来买药的商旅不知云仙城中盖了这么个书斋,已经买好了药,本想带点儿干粮在路上吃,找了家卖饼的摊位过去打算买十几块饼,刚好瞧见好些人手上捧着烟花爆竹,一堆一堆往那书斋的门前放。

商旅皱眉好奇问:“这位老哥,这么大的楼阁,这是要开什么酒楼啊?”

“哪儿是酒楼啊,这是书斋。”那买饼的大伯道:“盖了快一年了,上个月底才盖好,这不,赶着月头好日子开张,今日便是开张日,您要是慢些走,还能凑场热闹。”

那商旅嘶了一声:“书斋?哪儿有书斋盖这么大?这都快赶上京都有名的酒楼大小了,这也太铺张浪费了些吧?”

“嗨,人家有的是银子呗。”老伯说:“这家书斋的主人当真神秘,我天天在这儿摆摊,也从未见过书斋的主人出现,领头指挥办事儿的都是雇来的巧匠,你可知这楼是由谁手设计的?那是鼎鼎大名的苏墨如画的稿纸呢。”

“呵!那必是京都的官儿才能请得起的人物了,我就说怎的如此辉煌呢。”商旅打算迟些走,等这家书斋开张。

架子摆足了,来凑热闹的人也不少,烟花爆竹堆着书斋的门前足足两排,十多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在书斋周围忙活,便见远处有匹马过来了。

骑马的人穿得粗衣麻布的,腰间还别了个葫芦,满脸的络腮胡子,那头发和胡子看上去像是有意打理过,可依旧不羁得很。

马匹到了书斋门前停住,骑在马上的人跨步下来,左右看了两眼,问:“我牌子呢?”

“在呢在呢!”旁边忙活的人应了一声,然后与人一同开门进去拿,偌大的牌子要四个文人才能抗动,抬出来时上面盖着红绸布。

那大胡子男人一只手就将牌子给扛起来了,另一只手扶着,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挂牌匾的地方,脚尖点地,居然是使了轻功飞上去,惹得围成一圈的人纷纷鼓掌喝彩,夸赞一句好功夫。

牌匾挂上,他落地时顺手将红绸一摘,三个潦草如风的金色大字现了出来——无事斋。

“无事斋?这是何意啊?”

“谁知道啊,哎你说,这里头当真能有万卷书吗?”

“方才挂牌匾的又是何人?从来没见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