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又如何,裴纪安已经有李常乐了?, 李朝歌注定只能单相思。京城中喜欢他的女子有很多, 但能嫁给他的唯有李常乐, 其他人不过白日梦一场。
李朝歌亦是那些女子之一。
那时候的裴纪安并没有放在心上,很快就将宴会上的事?情抛过。结果, 一个月之后,宫中对于他和广宁的婚事?突然暧昧起来。又过了?一个月, 京城渐渐兴起天后有意让裴纪安尚安定?公主的风声。
裴纪安一直斥其为无稽之谈,他和广宁青梅竹马,裴家对朝廷功劳赫赫, 天后就算不心疼女儿,也不会不顾裴家的颜面。最重要的是,李朝歌毕竟是个公主,女子就算再大胆,也终究是被动的一方。男女在感情中天生就是不平等的,男方中意女方,死缠烂打叫追求,女方若钟情男方,死缠烂打叫倒贴。
李朝歌堂堂一个公主,就算长于民间,不通礼法,也不至于没有女子的羞耻心,公然倒贴吧?
谁知道,李朝歌倒没有倒贴,她直接明抢了。
裴纪安恍惚片刻,周围的喧哗声越来越大,裴纪安骤然回神?,脸色一下子冰冷起来。裴纪安明白了,原来李朝歌为的是声东击西,欲擒故纵。他见今晚她在宴会上冷若冰霜,无动于衷,还以为她放下了?。结果,她竟想故技重施?
简直无法无天。这是宫廷宴会,不久前圣人才刚刚公布了?他和常乐的赐婚旨意,李朝歌这般行事?,置裴家和圣人的颜面于何处?又置自己于何处?
李朝歌气势汹汹,目标鲜明,明显冲着他们而来。李常乐和裴楚月被李朝歌的眼神吓到,身体不知不觉瑟缩,露出害怕之色。裴纪安沉着脸,伸手护住两人,挺身而出,挡在心上人和妹妹身前说道:“安定?公主,这里是宫宴,请你……”
裴纪安本想说“请你自重,勿要纠缠”,可是话还没出口,李朝歌从他身边一闪而过。
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裴纪安的后方,没有向周围分散哪怕一丝注意力。李朝歌义?无反顾地越过裴纪安,朝后走去。裴纪安的动作怔住,他话说到一半,剩下半句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此时厅堂里大半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裴纪安也随着众人,慢慢转身,看向自己身后。
李朝歌一路杀气腾腾地冲到裴家席位里,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她既不是为了?赵王和广宁公主,也不是为了?名满东都的玉郎裴纪安,而是径直走向最冷清的角落,紧紧盯着隐没在暗处的人,问:“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
众人一齐露出惊讶之色,听公主的话音,他们竟然认识?大厅里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声,所有人都在悄悄打听:“那个男子是谁?他和安定?公主是什么关系?”
这么大的动静,连坐在最上首的皇帝和天后都被惊动了。皇帝探身,低声问天后:“那个男子是谁?朝歌在做什么?”
天后虽然保持着微笑,可是眼神里,亦充满了探究:“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和她说,满堂男儿若是有她喜欢的,尽可去了?解一二。没想到,她真的去了。”
大概天后也没料到,李朝歌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看李朝歌的气势,知道的人明白她在参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抢亲呢。
天后是人精,身边的宫人也不差。才过片刻,便有宫女走上来,跪在天后身边,低声耳语道:“天后,那位是裴家的表公子,随寡居的裴大娘子借住裴家,名顾明恪。”
顾明恪……天后轻轻挑眉,目光中满是寻味。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过,想来在东都并不出名。天后都不知道,李朝歌生活在剑南,如何会认识裴家的表公子?
此刻,顾明恪也想知道,李朝歌为什么找上了?他。顾明恪本来站在阴影处吹风,他感应到身后有动静,但并没有当?回事?。大庭广众之下,李朝歌总不至于公然对裴纪安出手,裴纪安性命总是无恙的。谁想,李朝歌并没有在裴纪安身边停留,反而越过裴纪安,直接朝他走了过来。
顾明恪这才知道,她竟然是冲着他来的。
事?情有些麻烦了。顾明恪回身,静静看着李朝歌,神?情淡然,古井无波:“公主,我并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李朝歌用力盯着他,一字一顿问,“那我在剑南,遇到的那个蒙面男子是谁?”
“公主遇到的人,我如何得?知?”顾明恪对着李朝歌轻轻颔首,温和有礼地告辞,“公主要找之人并非在下,在下另有他事?,先行告退。”
他说完,拂袖转身,毫无留恋地往外走。李朝歌不依不饶,她拖着长长的裙裾跟在顾明恪身后,道:“我不会认错,明明就是你。你?的身高、体型,和他一模一样。”
“天下年纪相仿、身形相似之人并不少。”
“那你的声音呢?就算隔着面具,我也能记住你的声音。你?这般声线世间罕有,我绝不会记错。”
“公主诸事繁忙,见多识广,听岔了?也是有的。我在东都多年,从未去过剑南道,更不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什么特别。公主口中之人并非在下,公主还是另外找人吧。”
身形不承认,连声音也不承认。李朝歌眼睛微瞟,瞥见他的手后,挑眉道:“那你的手呢?我记得我见到的那个人手指修长,右手腕骨处有一道月牙形浅疤。公子敢不敢让我看你?的右手?”
顾明恪心中暗道,看来下次乔装,非但要蒙面,连手也要一并蒙住。随着顾明恪的动作,他们已经走到明处,四周许多人朝这个方向看来。顾明恪平静地伸出手,大大方方将双手坦露在灯光下:“我说了,公主你?认错人了。”
李朝歌低头去看他的手,然而奇怪的是,这次他的右手骨节分明,白皙如玉,没有任何伤痕。李朝歌不信邪,亲自拉过来仔细看,依然没找到任何易容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