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乐只是冷冷地笑了声,说:“升米恩斗米仇,其他?人不?帮忙,她挂念对方有苦衷,我不?帮忙,反倒成了仇家。裴家对不?起我良多,我又不?欠他?们?,凭什么供他?们?家驱使?让她走,不?用管她。”
宫女面露为难,她皱着眉,几次想劝都说不?出话来。最后,宫女长长叹了一声。
李常乐打发走裴楚月后,心情简直差到极致。她叫人传伶伎来,打算听几个曲子解解闷。伶人才刚开了个嗓子,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个人,急急忙忙说道:“公主,大事不?好了,周夫人出府后赶车赶得急,拐弯时没躲开,和?另一辆车撞上了。周家的车厢被撞翻,周夫人孩子没保住,流产了。”
“什么?”李常乐猛地站起身,神情中满是惊讶,“她竟然有孕?”
怀孕前三个月不?宜声张,裴楚月胎像又不?稳,所以除了裴家、周家,其他?人并不?知道裴楚月有孕。她和?李常乐吵架后心情激动,一个劲催促车夫快走,结果,就出事了。
李朝歌听完侍从禀报,心里悠悠叹了一声。裴楚月上一世是入宫途中翻车流产,这其中自?然有李朝歌的手笔,李朝歌前世杀人无数,唯独杀裴楚月时心有愧疚。这一世李朝歌没有再步前世覆辙,没想到,裴楚月还是无法避免。
区别在?于?,前世裴楚月是为了帮李常乐伸冤,而这一世,却?是因为和?李常乐闹翻。
不?过幸而人保住了,只要大人在?,孩子以后再怀就是。李朝歌拿起披风,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备马。”
侍从见状,问:“公主,您要去哪里?”
“廷尉狱。”
洛阳牢狱分好几个,京兆尹有廷尉狱,大理寺有大理狱,现在?还多了一个镇妖司的诏狱。
京兆尹一见李朝歌,不?敢阻拦,小心翼翼领着李朝歌去监狱。李朝歌走在?潮湿阴冷的地牢中,听到不?远处传来逼供的呼喝声。京兆尹想要上前提醒,被李朝歌拦住。
李朝歌身上披着黑色的披风,白色绒毛簇拥在?她脖子上,衬的那?截下巴细腻如玉。李朝歌放下手,不?紧不?慢说:“来侍御史?正在?忙,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来俊臣带着人在?牢里逼问裴思廉和?裴纪安。裴思廉极为高傲,虽然身在?囹圄,但依然坚守风骨,无论来俊臣多么嚣张,他?始终不?回一句话。来俊臣气得不?轻,他?发了狠,说:“我看你能嘴硬多久。来人,将他?绑到刑架上。”
狱卒们?都有些犹豫,被来俊臣抽了一鞭子,硬着头?皮将裴思廉绑起来。裴纪安被关?在?隔壁的牢房里,他?一直平静自?持,看到父亲被绑到刑架上,他?拳头?骤然攥紧。他?想要阻止,但又怕开口后被来俊臣听出把?柄,反而害了父亲。裴纪安硬忍着,像父亲说的那?样,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理会,不?低头?。
来俊臣将裴思廉和?裴纪安父子的牢房安排在?一起,自?然是有目的的。如果分开审问,两人恐怕谁都不?招;但如果当着儿子的面鞭笞父亲,或者当着父亲的面刑讯儿子,来俊臣倒很期待,他?们?能撑多久。
来俊臣手里握着鞭子,慢慢在?裴思廉身边踱步,鞭柄晃来晃去,似乎下一秒就要抽出去。裴纪安努力让自?己不?看,但来俊臣每走一步,他?心里都要狠狠一颤。
裴思廉双手双脚被铁链捆在?木架上,即便这么狼狈,他?的眼睛依然湛然明亮,毫不?畏惧。
来俊臣慢悠悠地说道:“裴公,您贵为国相,我私底下也很仰慕您的才学?。不?过,为人臣子最重要的就是忠,我即便再钦佩您,也得好好完成女皇的任务。我也不?愿意对您这样德高望重的丞相上刑,这样吧,裴相,只要您说出长孙宇私底下的作为,平时都和?谁来往,我就放您一马。您看怎么样?”
裴思廉冷笑了一声,他?终于?回头?看来俊臣了,来俊臣以为裴思廉识趣,他?凑近了正要听,却?被裴思廉狠狠唾了一口。
来俊臣被裴思廉啐了个正着,他?瞬间被激怒,周围的人见了,慌忙上来帮来俊臣擦脸。来俊臣用力推开周围的人,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高举鞭子,卯足了力气要往裴思廉身上抽。裴纪安心里重重一跌,立刻喊道:“住手!”
来俊臣虽然把?裴思廉绑起来,但是审问的并不?是裴思廉,而是裴纪安。裴纪安果然上当了,裴思廉脸色骤变,喝道:“裴纪安,回去。”
裴纪安明知道前方是来俊臣的陷阱,但他?不?得不?跳。裴纪安沉着脸说道:“我父亲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手段冲着我来。”
裴思廉高声呵斥:“裴纪安,闭嘴!”
还不?说,来俊臣心里嗤笑一声,这回真的蓄了力,狠狠往裴思廉身上抽去。裴纪安眼睛瞪大,手臂上绷出青筋,那?一瞬间他?冥冥感受到一股灵气,似乎只要他?想,区区铁链根本控制不?住他?。裴纪安正在?一股似玄非玄的状态中,鞭尾忽然卷了个旋,绕过裴思廉,狠狠抽到一旁的狗腿身上。
狗腿被这一鞭子抽倒在?地,捂着胳膊哎呦乱叫。来俊臣阴沉着脸回头?,看到走道尽头?,忽明忽暗的火光中,站着一个黑衣女子。
来俊臣眯了眯眼,旋即笑问:“盛元公主?公主金枝玉叶,怎么来这等阴晦之地了?”
李朝歌举步,慢慢走到牢狱前,悠然说:“我想去哪儿,还轮不?着你管。裴思廉好歹是个宰相,侍御史?对他?动私刑,拿到刑部批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