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的血池仍然在,只是这次被锁链和阵法困住的已经不是尺雪。
法阵发着金光,将一只羽毛稀疏满身伤痕的凤凰缚在此处无法逃脱,一身灵气血肉都用来镇压栖云仙府仙府下的妖兽,滋养了这绵延百里的灵脉。
看到凤凰的时候,连云遗善都有些讶异,季绀香更是睁大眼,不可置信地问:“这是什么鸟,这么大一只,该不会是凤凰吧?”
听闻百年前栖云仙府有圣鸟,澧城就是因此得名,她一直以为是传说,哪曾想是真的。
这凤凰竟被捉来关在了皆空境镇压妖兽。
被困住在法阵的凤凰已经无力再振翅飞起,只有看到来人的时候,在血池中扑腾了两下,发出微弱的凤鸣。
云遗善仰头看了看这法阵,说道:“这法阵我解不开,不能放它出来......即便解开,底下的妖兽,恐会伤到你。”
季绀香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奇怪地问:“我以为你是栖云仙府的太尊,会想着以天下众生为先,不忍妖兽作恶为祸世间,你倒是先想着我。”
她是世人口中杀人如麻的魔头,早就不是立志锄奸扶弱的剑宗大弟子,也没了那么多悲悯的心。妖兽乱世是必然,不过是栖云仙府自作自受,要旁人牺牲救世简直可笑。
“天下众生,与我何干?”云遗善问出这句话,眼中的淡然不像是作假。
季绀香想了想,觉得也是,云遗善从来都是独自一人在淞山,未必会被教授什么万事以天下先,为众生不顾一切的说法。
她勾着他的手指,问道:“你说这栖云仙府的秘密若是公之于天下,薛嵘是不是要气的昏过去。”
云遗善握住她的手指,低笑一声。
“嗯。”
薛嵘带着栖云仙府的人在皆空境结阵,只为等云遗善从幻湖出来,立刻将二人困住。
而阵法已成,却眼见从陵墓中忽然升起一团魔气,如一条黑色巨龙冲天而起,直接撞碎了墓室。
季绀香早已恢复本来容貌,沾了血池的血,灵力也恢复了。从陵墓中走出,她已经懒得再压抑魔气,手腕只是轻轻一转,只闻雷鸣阵阵,魔气震荡撞击皆空境的结界。
这一瞬,天光乍现。
魔气混着雷霆之力,将皆空境几百年的结界撕碎。
云遗善站在季绀香身侧,墨发依然松散着,看着仍是眉目清冷的太尊,周身却萦绕着难掩的魔气。
皆空境结界一碎,百大仙门就如同闻到气味的狗,争先恐后往里钻。
薛嵘瞪大了眼,愤怒到双手颤抖。
恢复了记忆的云遗善,被封住的灵气也全部解开,连同季绀香,竟能撕碎皆空境的结界。
他气得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你们这是毁了栖云仙府!你们是欺师灭祖!云遗善,你如何对得起先祖,对得起师父!”
云遗善轻轻扫他一眼,不以为意。“是你们作茧自缚,早该料到今日。”
从一开始的云氏一脉没落,再到如今几乎断子绝孙,全靠薛家从中作梗。
“掌门!这下如何是好,周山的人都来了!”
“这些人必定要说是来帮忙,谁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眼看着各大仙门浩浩荡荡赶来,薛嵘也没工夫再管云遗善,只好带人去拦,生怕秘密被公之于众。
张晚霜眼神复杂地看着季绀香,深深叹息一声。季绀香什么也没说,他也不开口,转过身离去了。
有些事做就是做了,她和张晚霜之间也不存在原谅,只不过恩怨过得太久,成了没办法释怀的事。
云遗善在幻境中看到了一切,自然知道季绀香对张晚霜的恨,揉了揉她的脑袋,问:“你怎么想?”
季绀香摇头:“算了吧。”
从皆空境离开,季绀香才知道魔域也大乱,又有不安分的开始闹事,月红商和曲流霞带人来栖云仙府惹事,剩余几位将士带人去打架了。
季绀香一出皆空境,徐檀就大喊一声要跑过去,被白雁歌扯了回去,冷冷道:“骨头还想再断一次你就跑快点儿。”
自从宋寄雪把人送到杭明山医治后,立刻就有将此事告到悔过峰,让白雁歌把魔域奸细关押进地牢。
白雁歌看到这次的阵仗,心中也怀疑季绀香和云遗善能否生还,徐檀还在他这里,以季绀香的性子,用完就不管人死活是常事,一旦找过来却是会将他的悔过峰掀翻天,没准地牢里关押的人又要跑一次。
想到这些白雁歌就头疼,愤怒为什么会有人把徐檀送过来,害他不仅要看着这个麻烦精,还不能把人关起来。
徐檀伤得极重,浑身都是伤,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戒律堂的大殿中,白雁歌正在书案前处理公务。
她被疼醒了,一睁眼就疼得哼哼,捂着肩膀翻了个身,触碰到冰凉的地砖,立刻倒吸一口冷气。
白雁歌脸色阴沉抛下一句。:“丁厌,喂完药,让她滚一边躺着。”
徐檀忽然想起自己的脸,忙坐起来,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
丁厌噗嗤一声笑出来,白雁歌的目光就凉飕飕看过来。
徐檀想到自己杀了人被宋寄雪看到,季绀香也生死未卜,捂着脸就开始哭。
白雁歌扔了书,不耐烦道:“再哭就丢进地牢。”
她把头埋在双臂中,只敢小声抽泣了。
一连在戒律堂的地上坐了好几天,魔域的人都打上栖云仙府了,白雁歌也不见惊慌,直到皆空境的结界破开,第一时间拎着徐檀飞去皆空境外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