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连川在果特里共和国首都等待转机时,院长,也就是现在的医疗分队队长拿着电话来了。
“陆连川,接电话。”
陆连川一惊,心道不好,恐怕是被外婆知道了。他对着院长说了声抱歉,无奈接了电话。
“你骗外婆做什么!”果然是外婆。
陆连川隔着电话赔笑:“哪能啊,外婆我又没骗您,我跟我爸妈说的也基本上是实话。”
“你是不是一定要吓外婆,让外婆坐立不安食不下咽?”
陆连川道:“不会的,外婆,我只是来国际救援,这是好事,果特里这边也没你想的那么乱,我们都在联合国驻地保护区,很安全的。”
老太太竟然哽咽着说:“你哥哥当年跟你说的一样的话,连川,外婆年纪大了……这是让我活着受罪啊,我活这么久,送走你外公,送走你舅舅,连外孙都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连川,你太不懂事了。”
陆连川捂着眼睛,沉默了好久,他平静道:“我想到我哥去过的地方看看,外婆,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一个愿望,我来了,就不会再听您的回去,我一定要做点什么,为了我哥,为了我心里想的,为了我这身军装里裹着的这颗心。”
他深吸口气,笑道:“外婆会懂的,外婆你最懂我。不要担心我,我会出色的完成这期任务,高高兴兴回去,带着我和我哥完成了的心愿,自豪的告诉您,这是我献给您的荣光。”
陆连川说要,按了电话,转头平复情绪。
院长调侃道:“我发现你挺会说话的,这一套一套的,我就说不来这个……”
陆连川眼角一弯,弧度漂亮又明媚:“以前以为说这些话很难,可后来才发现,真把心里话说出来,其实很简单。因为是真心话,所以比表面上的安慰敷衍更容易。”
院长比了个赞,拍了拍他肩膀。
“队长,第六期医疗救助队已经乘机离开。”
航站楼外,飞机慢慢滑行。
第七期的医疗救助队集体起立敬礼,送别同僚战友。
一声哨响。
“调度完毕,全体都有,拿行李,集合登机!”
弗沙基地驻扎区内,刘皓大步走开,敲了敲门:“温少校。”
温槿漱了口,开门,素面朝天。
这里缺水,每到这个季节,因附近无水源,驻地储存的水还需要分给附近同样缺水的难民,因而驻地里的维和兵们都尽量少用水。
刘皓在节水一事上十分有经验,还公开讲过他的经验:“刷牙漱口只需三口,一口吐,第二口喷到牙刷上洗牙刷,第三口咽了,完美。”
温槿:“……”咽不下去,做不到。
“温少校,第七期医疗队今天中午到,队伍里有六位女同志,您还和她们一起住,住医疗队那边。”刘皓指着旁边那座像白皮车厢的矮房子。
“好,知道了。”
“等她们来我再叫您。”刘皓说,“您熟悉熟悉。”
第七期医疗队到达弗沙维和基地时,黄沙漫漫,基地周围到处都是席地而居,因战争而流离失所的难民,拖家带口,就在着寸草不生的地上搭起简易的布棚,遮阳防沙暴。
各国驻地都在此处,用铁丝栅栏围起来,割裂成一块一块的,陆连川站在来接他们的装甲车上,观察着弗沙的地形。
“这半年还好,偶尔有局部小冲突,自杀式袭击之类的,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稳定的。”维和总指挥长介绍道,“政府军在富亚达山地,离这里五公里远,一如党武装力量偶尔会来骚扰指挥所,但总体来说,弗沙还算不稳定中的稳定区。”
“不用安慰了。”院长笑道,“再稳定中的稳定,我们这些穿白大褂的,工作的地方也在战区。”
总指挥道:“国际惯例,交战双方不干涉国际医疗救援,不过尽管如此,还是要辛苦你们了。”
院长拍着陆连川的肩膀说道:“还没跟你说,这是野、战外出来的陆连川,陆中尉。他是这次我们医疗任务的主力军啊,是我们的中流砥柱。”
陆连川与总指挥敬了礼。
总指挥道:“好,辛苦你了。”
“哪里,应该的。”
装甲车开到了驻地大门前,岗哨放行后,白色铁栏门又立刻关上。
陆连川看到旁边戴着手套正在加固铁丝网围栏的工程兵分队,问总指挥道:“首长,工程队……温槿,是不是也在咱这里?”
总指挥看着他,猜测着,最后回答:“不清楚,怎么,你认识?”
陆连川笑了一下,有一改刚刚成熟稳重矜持的模样,笑的像个大小伙,甜得很。
他用轻快的语气说道:“温槿,我老婆。”
刘皓带着温槿出来认人,载着第七期医疗队成员的装甲车一辆辆过去。
扬起的尘沙还未落,温槿隐约感觉到一个熟悉的身形从她身边擦了过去。
温槿回头看车上的人,扬尘遮天蔽日一般,只朦胧觉得,那个‘嫌疑人’也在回看她,昏黄的世界里,只显得帽沿下露出的那半张脸白。
刘皓问:“温少校看什么?”
温槿犹豫了会儿,道:“……没什么,应该是看错了。”
几天不见陆连川,她很是想念,可能是这无处寄存的想念捣的鬼,让她看见个显眼的身形就觉得是他。
刘皓说:“这是刚到达的医疗队,等他们熟悉完情况,晚上开个欢迎会,认识一下。”
温槿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