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了酒,康定翁主又命人抬了箜篌上来,叶适见此,自觉的前去奏乐。
姜灼华心肝儿不由一颤,奈何翁主府人多眼杂,她也不好阻止,只好叹口气,等回去再道歉吧。
叶适坐在不远处,看看桌边的姜灼华,忽就想起了初见那日,手下不知不觉,便弹起了《东莱不似蓬莱远》。
康定翁主和姜灼华说笑着饮起了酒,姜重锦则在水榭外,和一众婢女们兴致勃勃的玩儿着投壶。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灼华面上上了一层酒色,一颦一笑间,皆多了一份迷离动人,叶适弹着琴,目光在她面上流连,初见那日,她也是此情此态。
姜重锦玩了一会儿投壶,钻回了水榭里,将姜灼华从座上拉起:“阿姐,你都上脸了,你出来陪我玩儿一会儿醒醒酒,等会儿再喝,不然伤身子。”
姜灼华喝得四肢有些发软,就这么被姜重锦拖出了水榭,磨不过小姑娘,便陪她玩儿起了投壶。
康定翁主见她们出去,从桌上拿起羽翎扇,轻轻地扇着,看着水榭外的几人。
这时,叶适手掌撑开,轻轻按住琴弦止了乐,起身给康定翁主行个礼,问道:“翁主,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还望您能原谅在下的唐突。”
康定翁主目光不离姜灼华她们,随口道:“你问吧。”
叶适问道:“您为何养男宠?”
康定翁主微微一怔,随后恢复了先前的悠然,笑道:“因为心死。”
除却巫山不是云,半缘修道半缘君。再也无人如他,饶是看遍世间再多的男子,二爷只有一个,却为了家中其余人的性命,被她亲手送上了断头台。
叶适顿一顿,接着问道:“那么姜小姐呢?是为何?”
听闻此话,康定翁主这才看了一眼叶适,摇着羽翎扇反问道:“你动心了?”
说罢,康定翁主复又收回目光,不成想,灼华还挑着个纯情的,只可惜,这份纯情用错了人,一颗死了的心,怎么捂得热?
叶适闻言不语,康定翁主见他默认,忽然低眉笑笑,自顾自地说道:“曾几何时,我还幻想过,如果二爷还在,看到我如今的模样,是会感慰,还是心疼?亦或是,还能再出现一个人,像他一样问问我,你为何养男宠?可见灼华比我运气好。”
但满京城里的人,只会觉得她是个忘恩负义,心狠手辣的女人,谁还会给她一颗真心?
康定翁主神色中并无半点哀戚之色,就好似再说旁人的事。她接着道:“灼华,怕也是对感情一事上,死心了吧?她的未婚夫,宋照和的事你听说了吧?她过去也是个傻姑娘,痴痴的爱过宋照和,那人又是个极巧言令色的,哄着灼华成亲前跟了他,后来又出那婢女的事,叫她如何不死心?”
叶适闻言蹙眉,不对,姜灼华有前世记忆,知道宋照和与婢女不清不楚,不可能成亲前跟了他。
康定翁主见叶适面露疑色,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你不知道?难道你们这么久了,还没……”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康定翁主没再往下说,他们之间有没有男女之实,不关她的事,不是她该问的。
叶适忽地明白过一件事来,为了验证,忙问康定翁主:“敢问翁主,宋照和,从前是不是姜小姐心头所爱?”
康定翁主叹了口气:“自然是啊。她退婚前几日,我还见过她,那时的她,提起宋照和就脸红,还不喜我养男宠之举,她那时总说,只愿此生,能得一个真心相待之人,与他白头相守。宋照和一事后,她性情大变,从前衣着素净,院中种植兰草,担得起蕙质兰心四个字。现如今……”
说到这儿,康定翁主自先笑了:“哈,其实我倒更喜欢她现在这样。潇洒自在,衣着艳丽,跟重生了一样,美好的年纪,就该像花朵般绽放。”
第42章
不知为何, 听完这番话, 叶适忽觉有些晕, 心口像堵了棉花一般透不过气。
若她是爱过宋照和,前世在不知晓宋照和与婢女之事的情况下,她很有可能是嫁了, 那后来,她是如何知道的?知道后,又发生了什么?
按照康定翁主的说法,她从前是想要得一个真心相待之人, 那她就不会养男宠, 而所谓前世有四个男宠的说法,大概是糊弄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