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寄还是摇头,反而催她:“你去歇吧,我和侯爷说点事。”
秦婠睁大眼,这种时候,他让她去睡觉?她睡得着才有鬼。当下,她便瞪向沈浩初,直觉告诉她,沈浩初就算没有参与,也必知晓来龙去脉。
沈浩初已飞快地将伤药倒在布帛中再按到他伤口上,一边肃容道:“是马迟迟那边出事了?”
看样子,并没打算再瞒秦婠。
何寄目光从两人脸上来回扫过,最后低头:“是。他们动手了。今晚派了三个好手来杀马迟迟,幸亏这段时日马迟迟按我们的吩咐,并未睡在自己屋里,让人扑了个空。我已经把马迟迟送到安全地方藏起,这伤是和他们拼斗过程中所受的,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是我。”
按先前的计划,以马迟迟为饵,让杨守心以为王新所知道的秘密被马迟迟发现。他们能杀王新一次,也同样能杀马迟迟一次,所以马迟迟身边早就安排了人手,何寄便是其中之一。不过那杨守心倒沉得住气,竟然等了一个多月才出手。
“你武功在京中已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杨守心找的人竟然能将你打伤,可见身手不凡。这样的好手,不是普普通通的大夫能请得动的。”沈浩初又将血布扔下,让秦婠举烛过来,见伤口出血已经基本凝固,这才示秦婠再拿布帛过来。
“你猜得没错。”何寄从腰间摸出一物掷到桌上,“这是我在死掉的那个杀手身上找到的东西。”
那物沉伏,咣当一响。秦婠正把布帛扯开,闻声望去,却见那物是婴儿手掌大小的令牌,乌青的颜色,刻着瘦虎图形。
沈浩初看到那的,动作一停,烛火倒映在他瞳眸里,摇出晦涩难明的光。
“江南王?”
不是杨守心,也不是乔宜松,这令牌属于江南王霍广。若是涉及江南王,那此事便不再是简单的家宅阴私,可镇远侯府早已没落,沈浩初也无所作为,江南王又何必兴师动众大费周章地要对付沈家?
“乔宜松是江南王的人,会不会是他们借江南王之手行事?”秦婠清脆的声音多少打破了屋里沉重。
何寄抬头,她正帮着沈浩初往自己肩头缠布帛,离他很近。刚才披在她身上的外袍早就滑落,她也顾不上穿,身上只有薄薄的夹袄,碧绿的绸面上什么也没绣,腰肢纤细得像柳枝,看得他有些恍惚。
“不可能,那是江南王的死士令,没有他的吩咐,乔宜松也动不了这些人。不过,江南王的死士几时渗透到京城了?”沈浩初眉头夹得紧紧,将何寄肩上伤口缠好后,才开始处理何寄左手的伤。
手臂的伤相对较轻,处理起来快多了,也不用秦婠帮忙,那柳条似的人从何寄面前消失。
秦婠去了内室。
“你为何让她听这些?”何寄捂了捂扎好的伤口,问沈浩初。
“瞒不住,一知半解反倒坏事。”沈浩初手脚利落地将他手上的伤也扎好。
这大半夜的何寄满身是血出现在蘅园,若他们都不说,凭秦婠的性子必是要查的,一查便要查到昨晚的事上,岂非更加危险。
珠帘“啪啪”几声,秦婠又从里面出来,手上抱了身衣裳。沈浩初下来的时候,把屋外的丫鬟都点了昏睡穴,秋璃也不例外,所以眼下没有丫鬟可供使唤,只能秦婠自己来。
“这是侯爷的衣裳,那边有净房,你快把血衣换下吧。”她将干净的衣物递给何寄。
一时间何寄自去更衣,秦婠便拉着沈浩初道:“此番你们的计划打草惊蛇,只怕江南王的人正在搜找何寄,他身上有伤太好认了,不能让他现在出去。”
“岂止是何寄,恐怕现在整个沈府都成了他的眼中钉。”
此番变化大出沈浩初之料,原是引蛇出洞之计,不料引出的却是大虫,他太冒进了,本想在离开前帮秦婠解决这些,结果却引来更大危险,原本徐徐图之的阴谋,只怕会在他离开后变本加厉。
“你放心吧,这两天我会让何寄留在家里养伤,你明日让人悄悄地抓副伤药回来煎给他喝。我明天一早就去见燕王,把此事禀告于他,再作打算。”瞧见她脸上的忧心,沈浩初宽慰道,又抬手捏捏她的脸颊,“别想太多,不会有事的。”
“沈浩初,你人在京城就已被他盯上,若是去了清州,岂非更加危险?能不能……别去了?”秦婠拉着他垂在胸前的长发,低头闷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秦婠,不必担心我。”沈浩初的手掌在她脑后一扣,便将人按在胸口。
秦婠乖乖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