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不入流的门道,却很管用,石灰粉入眼遇泪便会灼伤眼睛,稍有不慎他这眼睛难保。秦婠在西北的时候没少听过这些事,也有些认识,便从身上摸了块干净帕子,把脸上鼻上的粉末先擦了一遍。
“不能用水冲洗,需得菜油。你别揉眼,我带你去找户人家借油。”秦婠扔掉帕子,翻身上马,又将手递给他,“上马。”
她轻喝一声,何寄便借着她的手翻到她身后坐定,只听她脆声道:“我要催马,你抱紧些,莫被掼下。”
也没说抱什么,只是她一声厉叱,马如烟绝尘而出,何寄便双手圈住她的腰。
那腰细若柳枝,不足一握,却又坚如杨木,有七分定骨,是他两世为人都未曾遇过的温柔。一时间心驰神荡,他也不觉得眼睛有多疼,只有些痴念,想着若从此瞎了,她这辈子都会如此温柔待他吧?
不得而知。
秦婠心头乱糟糟的,哪能知晓他心中所思,眼下只想着先医他眼眸,再将木匣送回京中交给卓北安,再图他事。
作者有话要说:嗯,回来了……
有人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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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防备
泰岩大水,受灾最重的是泰岩辖下几处村镇,泰岩城尚还好,只被水淹了部分,如今大水已退,城中百姓归来,底下村镇的灾民也纷涌而至,小小的泰岩城陷入兵荒马乱中,县衙在城里城外都建了避难点,联合城中富户施粥赠医,却也应对不及,再来便是天气渐热,各种被水淹死的人畜开始腐败,滋生疫病在人群中渐渐扩散,来得叫人措手不及。
幸而,朝廷派来赈灾的官员带着物资也已赶到泰岩,情势得到暂时控制,秦婠带着何寄从清平庙逃回泰岩时,这里的乱象已得到缓解。
“疼吗?”秦婠手执细长嘴的酒壶,壶里装着菜籽油,正以最轻最缓的速度冲在何寄眼睛上。
何寄坐在一处农庄院里的藤椅上,仰起的脸庞双眼已红肿不堪,连睁开都困难,眼中灼刺难当,但听她问了,他少不得咬牙摇头,声音嘶哑道:“无妨。”
旁边有个农妇已打来盆水,脚步却停在离二人几步开外的地方不敢上前。秦婠眼角余光看到,在心里叹口气。她带着何寄一路赶往泰岩,在城外见到这家户家中有人,便上前求助,只说两人是兄妹,在逃难路中被匪民劫掠。世道不太平,他们又满身血气地进到她家中,也难怪人家害怕。
“婶儿,我与哥哥路遇匪民,那起人手段下作,若不是婶儿善心施援,我哥哥这双眼睛怕是不保。”秦婠给他冲完眼睛,回身又拿帕子往农妇手中水盆里绞干。
听了她的话,那农妇也不好意思,农人淳朴,并没恶意。
“小哥儿这眼睛,只用油洗怕是不够,还得找大夫瞧瞧。”农妇听她谈吐得体,举止温和,心内已生好感,不由出言劝道。
秦婠看了眼何寄,又瞧瞧天色,天边晚霞成片,眼看要入夜,不过夏日天晚得早,到大黑还要一个时辰。
“姑娘,若要进城便赶早,城南医馆的权大夫看杂症不错,也有夜诊。”农妇把盆搁到地上,初中的惧意已减轻不少。
秦婠点点头:“多谢婶儿,我兄妹二人也不知何以为报,这枚簪子权作谢礼,多谢婶儿相助。”说话间她从发间拔/下唯一一只鎏金细簪递去,簪子很普通,值两三两银子,不会惹人觊觎,她与何寄的全部家当都在马车上,仓惶逃命出来,身上并无长物,也只剩这簪子。
“不不,姑娘别客气……”农妇要推却,却被秦婠塞进手里。
“哥哥,走了,我带你进城看大夫。”秦婠转身又拉何寄,她原也打算带他进城,城里安全些,若是在城外,保不定又被那些人追上。
何寄便起身,眼前模模糊糊只剩下她纤细轮廓。
“等等。”农妇收了簪子过意不去,叫住他们,“我给你们寻两套衣裳换上吧,你们这样子,要叫人害怕的。”
秦婠看了眼两人的模样,满身血污确实骇人,便道:“烦劳婶子了。”
片刻后,那农妇寻了两套粗棉布外袍出来,让二人去屋里换好,秦婠的外袍宽了,只拿汗巾在腰间扎紧,何寄却是小了,不过也比刚才的模样好,两人齐向那农妇道谢。
许是看二人谈吐举止皆文雅,农妇便又道:“城里现在灾民多,你们若是有难处,可去寻我弟弟问问。我娘家姓柯,行二,你只说是柯二娘的远亲便可。”说着她又报了个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