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部剧,她是原作者,并不是编剧。
似乎已经开始拍了,但是导演感觉缺了点儿什么。
这是半个月前收到的制片人的邮件,她回复说,过两天要回老家江城,可能无法面对面交流,如果需要,她可以线上交流,这请求似乎有点儿过分,但制片方答应了下来。
只是前几天又发来邮件说,剧组正好到江城这边来取景,可能有大半个月的行程,如果她有时间,想请她跟组一段时间。
大半个月,时夏还是可以接受的。
她约了今天见面。
早上九点钟,时夏打车去影视城,正是周末的时候,来游玩的人很多,隔着人群远远看见几个黄色的帐篷,上面写着剧名,时夏朝着那边走去。
制片人阿梅在帐篷外的街道上招呼她,“时夏,这边儿哦!”
时夏不是第一次见阿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和出版社编辑约见的时候,恰巧碰面的。
时夏出版了几本书,也算半个作家,和编辑有好几年的交情了,那天阿梅和编辑在聊版权的事,说看中了一本校园故事,想拍成网剧,因为时夏公开说过,不开放影视授权,所以想请编剧来当说客。
阿梅今年三十岁左右,打扮很入时,真正的红唇佳人,说话办事都很爽利。
时夏和她聊了许久,觉得情投意合,很多想法也不谋而合,于是就把影视改编权授权给了她的工作室。
那时候说项目立下了,但因为是很日记体的那种散文片段式手法的,改编难度比较大,交给编剧重新架构框架和主体,花去了很多的时间,今年才正式开拍。
似乎是宣传策略的问题,演员还处于保密阶段,只是公开了几个配角,花絮和广告也很少。
其实时夏不是很了解,就连最终剧本是怎么样的,她都没见过,说实话她都不知道制片人把她叫来她能做什么。
阿梅今天是特意在这边等着时夏的。
看见她,远远招了手,朝着她走过来,“今天新书上市,恭喜咯,祝大麦!”
时夏笑着点点头,“谢谢,承你吉言!”
“走吧,我带你去见导演。”
这边是九零街,九十年代风格的一组街道,过来拍怀旧片的比较多,因为很完整又艺术性地保留了一些九十年代的风貌,据说是某个街道设计大师的作品。
磨得发亮的青石板路,青砖瓦房,红木窗柩,彩色玻璃窗,带着点儿又土又洋的混杂味道。
街上有一家裁缝店,专做旗袍,招幡是用很精致的刺绣制作的,插在店前,松木门,铜环扣,细节出彩。
一个约摸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女演员正往裁缝店走去,镜头在她后面,导演皱着眉,喊了声“卡!”
机位埋的不理想,“休息一下,待会儿重来!”
阿梅趁着这间隙,推着时夏上前,“陈导,这位是原著作者,时夏。”
陈导把目光从摄像机上移过来,看了眼时夏,突然站起了身,面带笑容地伸手过来,“久仰!”
呃?!
时夏伸手,“您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您尽管开口。”
陈导塞了一个剧本给她,“你看一下,然后我们互相讲一下戏,可以吗?”
“可以。”
导演拍了拍手让大家集中过来,把时夏给大家介绍了一下,然后特意给几个演员们讲,“有什么问题可以向作者请教。”
时夏连忙应着,“请教谈不上,很高兴和大家互相交流。”
“男主生病没来,那边穿红衣服的小姑娘是女主,我们工作室的新人,今年才二十岁。摄像机前那个是女二号,也是个新人……”阿梅一一给时夏介绍着。直到看见一个人的时候,时夏眯了眯眼,世界还真是小,大学那会儿那个追过时夏的播音系系草,听说毕业后进了广电大厦,似乎工作不如意,最后辗转竟成了一个演员。
不过看起来,是和很边缘的角色,没多少戏份。
整个剧组大部分是新人,网剧的特色,成本低,大多是新面孔,如果剧好,是很捧人的。
阿梅小声跟她说:“其实说实话,这是个新人导演,第一次正式掌镜,经验不足,但心气儿高,所以总是对自己拍出来的东西不满意。不过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谁都有第一次,麻烦你多给些意见了,我觉得,你比编剧们更了解这个故事的内核。”
上来就给她戴了顶高帽子,时夏顿觉压力山大,沉重地点了下头,“我尽力。”
其实她的作用寥寥,但因为是原著,总能给点儿意见和想法。
陪着拍了一天的戏,阿梅给她预定了房间,住在同一家酒店,其实她想说自己回家住就可以,可想到自己回家也是一个人,就答应了下来。
周政烁没有再联系她,大概是在等她的回应,时夏说不上什么感觉,没什么想法,心里空茫茫的,想拒绝,可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很多时候,她也想不清为什么迫切地想要离开周政烁,也想不清,为什么又无法真正狠下心。
江城在一场雨后进入了冬季,晚上格外的寒凉,时夏穿着大衣,在寒风里瑟缩着,导演在拍一场夜戏,街道的风南北贯通,甚是清爽。
“时夏你回去吧!天儿挺冷的。”导演跟她说着。
时夏点点头,“好,您忙,我待会儿自己看着办。”
“阿梅帮你定好了房间,您要是不熟悉路,我找个人带你过去。”
“不用,这边儿我还是熟的。”
最后导演还是没敢让她自己回去,让剧组一个司机特意抽空去送了时夏一趟。
“你一个小姑娘家,我还是不放心。”
“那就谢谢陈导了。”时夏也没再推辞,出来社会摸爬这段时间,她感触挺深的一件事就是:千万别逞能,真出了事就什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