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余光瞥见书案上放了一幅画,画上女子一身骑马装,窄袖,短靴,手持马鞭,一手勒着缰绳,笑容灿烂。
再瞧一眼床上柔弱的宜春公主,这应该是她想象中自己也能这样,难怪陛下皇后甚至那个高傲的徐煊都那么疼她。
“公主没有喝药吗?”
宜春公主咳嗽一声:“这个药太苦了。”
她蹙着眉,可怜巴巴的看着姜钰。
姜钰从旁边捏了一个蜜饯:“公主吃了蜜饯就不苦了,赶明儿病好了,便能和我们一起去骑马了。”
“真的?”
宜春公主有些不信。
“听说公主昨晚没睡。”
“我睡不着。”
“那现在呢,现在也不困吗?”
“困,但是睡不着。”
她极其的苦恼:“表哥能不能不走,陪陪我,我今日其实没病,不需要喝药的。”
姜钰觉得宜春公主本就体弱,又忧思过重,身子能好才怪。
这药是太医院的御医给开的,自然不会不好,只是这么整日闷在屋里,想的又多,吃再多珍品也没用。
“臣在这里陪着公主,公主喝完药,就睡觉。”
宜春公主抿着唇,小心翼翼道:“我不想睡觉。”
姜钰温声道:“那公主想做什么?”
宜春公主垂下眸,眼中划过一抹羞涩:“我想看着表哥,和表哥一起说话。”
姜钰:“......。”
“我若是睡着了,表哥肯定就走了,今日让表哥过来,已是扰了表哥听讲,明儿怕是不好让表哥过来了,我明儿再睡。”
“胡闹,睡觉哪能等到明日。”姜钰佯怒道:“你的身体要紧,景平殿和揽云殿离得不远,你若想听我给你讲晋阳的趣事,那就养好身子。”
对这娇弱的小公主,姜钰难免心生同情。
宜春公主捂着脸,笑道:“都听表哥的。”
她乖乖的喝了药,垂着长睫:“表哥莫要骗我。”
碧春扶她躺下,姜钰为了让她安心,就坐在床边,宜春公主只要一睁眼,就瞧见姜钰板着脸看她,冷冰冰的,却又那么温柔。
小姑娘春心萌动,梦中都是心上人的脸。
落地罩外站着一个粉衣小姑娘,五官柔美,瞧着里面的少年面容英俊,举止不凡,通身的贵气,忍不住对着小宫人问道:“那是谁?”
“回王小姐的话,这是晋阳王世子。”
这小姑娘是武国公府嫡出大小姐,当今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宜春公主身体不好,皇后娘娘经常接她入宫陪宜春公主。
“原来他就是晋阳王世子啊。”王靖璇听了宫人的回话若有所思。
姜钰听见响动,扭头往外面看,王靖璇躬身行了一礼,姜钰微微颔首,怕扰了宜春公主休息,起身走到外间。
王靖璇以为她要走,出言提醒道:“世子答应过我表姐要等着表姐醒过来的,她醒来若瞧不见你,会伤心的。”
姜钰愣了一下,王靖璇福了福身:“失礼了。”
姜钰摆了摆手,王靖璇见案桌上有个匣子,慢悠悠道:“这是什么?”
“这是送给宜春公主的,事先不知王小姐也在,改日再送王小姐见面礼。”
王靖璇唇角勾起:“世子第一次见我,我未曾告知世子姓名,世子怎知我姓王呢?”
姜钰未想到她会这么问,片刻怔愣,气氛有些尴尬,这才缓缓开口:“小姐唤公主表姐,想来就是出自武国公府。”
“公主表妹可多了,世子如何笃定我就是武国公府的,就不怕叫错吗?”
她唇角笑容消失,有些严肃,目光警惕的盯着姜钰。
姜钰抖了下袍子,淡淡一笑:“宫人刚刚与王小姐的交谈,我听见了,小姐向宫人打听我是谁,宫人回小姐时说了,回王小姐的话。”
王靖璇面上有些尴尬:“是靖璇多心了,我表姐心性单纯,什么都不懂。”
姜钰知道这是王靖璇怀疑自己有目的的接近宜春公主,到底是深宅里养出的姑娘,见识多,比章华殿里那几个逞强好胜的熊孩子强多了。
“昨日于乾元宫偶遇公主,公主知道我是从晋阳来的,便让我同她说说晋阳的风土人情。”
这就是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王靖璇点了点头,她与宜春公主自小一起长大,虽比宜春公主小一个月,但和宜春公主一起,一直是她保护宜春公主,更像是姐姐。
两人第一次见面,王靖璇问了几句,没有觉察到姜钰对宜春公主是不怀好意后,这才放松警惕。
武国公府这种世家大族培养的女孩儿个个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出了大小王皇后,底下的女孩儿全都按着两位皇后娘娘的法子教养。
这王靖璇小小年纪,出落的亭亭玉立,像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聪明睿智,她盘问了一番,没瞧出来自己的居心不良,大抵还是太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