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勋急道:“长姐,父王说的没错,皇帝都是三宫六院的,与其嫁给皇帝,倒不如在晋阳招个郡马,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干嘛非要去京城?”
他实在不知道新帝有什么好,能让他长姐神魂颠倒。
姜钰捏拳骂道:“混账混账东西。”
姜勋:“......。”不是不信传言吗?
姜钰一路抿着唇角走到晋阳王的书院,从书架上取出那道空白圣旨,身后传来晋阳王严厉的声音:“做什么?”
“儿臣要去京城。”
晋阳王面色铁青:“你考虑好了?”
姜钰点头。
晋阳王坐在椅子上,嘴角耷拉着,一脸不开心。
姜钰对着晋阳王道:“京城纷纷传言淑淳郡主要做皇后。”
她咬着唇角,眸中带泪,可怜兮兮的吸鼻子:“总让儿臣端着,儿臣听你的话,不给他写信,也不去看他,现在可好了,来了个什么淑淳郡主,他不要我了。”
姜勋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长姐,刚刚不是说传言不可信吗?怎么转脸就伤心哭了。
姜钰拿帕子捂脸,肩膀一抽一抽的。
晋阳王也愣了下,他知道他闺女喜欢新帝,可平时她把喜欢挂在嘴边,晋阳王早习惯了,未曾想她听到新帝要娶别人为皇后的消息,居然哭了。
晋阳王道:“谁跟你说淑淳郡主要做皇后,新帝不要你了的?”
姜钰哭的眼角通红,一双桃花眼湿漉漉的,目光涣散的盯着屋顶的梁子不说话。
晋阳王瞪了姜勋一眼,把一封信递给姜钰,姜钰赌气的把脸扭到一边不看。
案桌香炉里袅袅青烟上浮,恰好蒙上姜钰的脸,晋阳王瞧着女儿额角的翠钿,无奈的叹口气。
“新帝登基后一个月,定南王府送女入京,居于皇宫,其后京中传言定南王府郡主是未来的皇后。”
姜钰垂着脑袋,晋阳王哼了一声:“没出息。”
姜钰闷闷道:“京中传言定南王府的郡主是皇后,那是因为儿臣不在京,若儿臣在京,必然没有定南王府郡主什么事了。”
晋阳王目光深沉:“阿钰真就那么喜欢他吗?”
姜钰坚定的点头:“是。”
“不在乎他三宫六院,不在乎他与别的女子生儿育女,不在乎年老色衰,被弃于后宫,阿钰,父王最后问你一次,要不要留在晋阳,只要你留下,父王明日就能为你招亲,全晋阳的好儿郎任你挑,你喜欢哪个要哪个。”
晋阳王一番恐吓利诱想让她放弃去京城。
姜钰摇头:“我只要他,我在乎他会三宫六院,我在乎他与别的女子生儿育女,我也在乎被弃于后宫,一辈子锁于宫墙,可那都是以后的事了,以后的事情我管不了,我只知道,现在我喜欢他,想到没有他,我就不开心,我答应过他会去京城,他生气了不理我,那我就哄他。”
“等他不用再受任何人威胁,他还愿意只要我一个,只喜欢我一个,我就和他搭伙过日子,他若不愿为我放弃满院姹紫嫣红,那我就束青丝,游历这大好山河,忘了他,我也不知忘了他之后还会不会喜欢上别人,若能遇上,那就再搭伙过日子,总归不会委曲求全,和别的女人争丈夫。”
姜钰本来只是做戏给晋阳王看,想让晋阳王放自己去京城,她根本不信徐砺会喜欢什么淑淳郡主,定是故意气自己,想让自己过去的。
她从前总是骗他,每一次接近他都是有目的,第一次求见他,是为了他能护着自己不被别人欺负,临别时见他,是为了他能想法子让自己回晋阳,甚至是在宁城去见他,不仅仅是因为他受伤了,也是为了他能退兵,明明他对自己那样好,自己却总是利用他。
可这做戏做着做着,她这心里闷闷的难受。
“父王,您与母妃生养儿臣一场,生养之恩无以为报,儿臣先前时时把晋阳放在心上,希望晋阳好,姜氏一族好,为了晋阳,可以欺骗殿下,可儿臣终归只是一个姑娘,不能达到父王的期望,如今儿臣这心上有一人,余下的这些日子里,儿臣就希望他能开心,万丈宫墙太孤寂,儿臣想去陪着他。”
姜勋忍不住道:“父王,让长姐去吧。”
“闭嘴。”晋阳王皱眉斥了一声:“谁让你偷看密信偷看一半就去找你长姐告状。”
姜勋一愣:“儿臣没看全吗?”
“若看全了,这祖宗还跑这里说这样肉麻的话,我这活了这么久,头一回见到有人放着大好逍遥日子不过,情愿去那吃人的地方,还是我闺女。”
晋阳王把信举到姜钰跟前:“看好了,新帝初登基,京城到处传扬新帝要立定南王府的郡主为后,五月初五端午佳节,新帝设宴于泰安殿,宗室端老王爷询问新帝可有中意的姑娘,新帝答,桃花风流眼,仲夏端午前,定南王府的郡主天生一双杏眼,新帝这样的话,就是断绝了她的皇后梦,桃花眼,你的生辰恰好是端午前一天,现在朝中人都知道,新帝恋慕的是晋阳王世子。”
姜钰抢过信,看了上面的内容,破涕为笑:“我便知道,我的魅力足以让他折服。”
“他这是狡诈,喜欢你怎么不下旨直接让你入京,让这样的话传出来,满京的人都知道帝王多情,你这个晋阳王世子薄情寡义,说他当初被贬惠州也是为了你,说宁城之战,他让着你,你却伤了他,最重要的是你这傻丫头,听到人家一句喜欢你就坐不住了,你真是让人家捏的死死的。”
姜钰美滋滋的看着信:“我喜欢他,情愿让他捏的死死的。”
她一蹦一跳的往外面跑,那傻乎乎的样子,晋阳王简直没眼看。
怦,还撞门上去了。
晋阳王铁青着脸,这要是儿子早一脚踹门外面去了,人家娶媳妇着急罢了,她这要把自己嫁出去也这么着急。
乾元宫中,徐砺坐在椅子上,案桌上摆了一堆奏折,阳光透过窗户撒进在案桌上折出茕茕人影。
窗外梧桐树枯黄的叶子正摇晃着往地上飘,徐砺提笔在绫锦织布上写了几个字。
福康躬身上前奉茶,不下心瞥到了那几个字,心下一抽。
梧桐引凤。
院中的梧桐树是殿下登基后命人移栽过来的,原来殿下还迷信呢。
福康见他端起茶盏喝茶,轻声道:“陛下,不如拟旨。”
与其迷信什么梧桐引凤,还不如一道圣旨宣世子入京来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