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变着法子夸徐砺呢。
太后满意道:“真是个惹人疼的孩子, 哀家记得你刚入宫那年,煊儿还不喜欢你呢, 哀家让他陪着你, 他就满脸不耐,过了没几日,他再来哀家这里用膳,居然说吃完饭要去找世子, 哀家当时就觉得奇怪了, 这小世子还真有几分能耐啊。”
鼻尖传来淡淡的香气, 姜钰吸着鼻子,顺着香气走去,行至窗户前, 见走廊前一棵梅树枝丫伸了过来,姜钰趴在窗户上,向外拨着梅树枝,嗅了嗅,转身对太后笑着说:“人家都说梅花傲骨,这棵梅树倒是抖机灵,知道太后的殿里暖和,还想挤进来呢。”
“都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是啊,臣女瞧这支梅树倒像是瞧见了当年的自己,梅花香自苦寒来,臣女当年入宫,日日惶恐,徒增烦恼,吃饭要烦,走路要烦,出门遇上了不喜欢自己的人,更烦,人这一辈子真是有许多烦心事,后来才发现,只要自己努力成为一个更好的人,许多烦恼都算不得烦恼。”
太后目光动容,姜钰道:“说实话,太后您别笑话臣女,臣女当年一入京就知道日后处境肯定艰难,尤其是您那宝贝儿子,明明他自个儿长的那么好看,非要瞧不上臣女长的白嫩,说臣女长的像女娃,拿话挤兑臣女,臣女倒是不生气,就是心里怕啊。”
“臣女就想到了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臣女是想靠才华跟着陛下混日子的,哪知道后来就......哎。”
她叹了口气,后来就变成了出卖色相了。
太后拿帕子捂着嘴,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姜钰这么一说,太后心中压的那块大石头算是彻底放下了。
听这么多人猜测晋阳王不怀好意,利用晋阳的郡主谋算大齐江山,太后心里也怕,处在这个位置,她是知道做为一个女人有多难,娘家和婆家都要顾,娘家再不好,那都是生养自己的地方。
她能在娘家与婆家之间偏向婆家,那是因为她有孩子,她想让娘家好,可她更心疼自己的孩子。
姜钰与她不同,她没有孩子,若她对徐砺的感情不够深,很容易被晋阳王说动,帮助晋阳王,祸乱大齐。
姜钰也是看出太后的心思,才与她说了这些话。
徐砺与太后之间的坦诚相待,姜钰都瞧在眼里,她不希望太后误会自己,整日提心吊胆,她是要嫁过来过日子的。
太后被她激起了一颗好奇心,问道:“你和阿砺,你们是怎么说明白的,阿砺又是怎么知道你是姑娘?”
太后也是平凡人啊。
姜钰隐瞒了一部分,把觉得能说的都说了,太后听她绘声绘色的说那段她以为是要跟着陛下干一番大事,陛下心里想的却是要和她做夫妻的时候乐的不停拍掌。
姜钰把自己说成一个纯情小绵羊,把徐砺塑造成一个腹黑心机婊的形象,太后哪里想到自己儿子还有这样一面。
在她看来徐砺就是一个老成稳重,内敛镇定,没想到从姜钰口中说出的是另一面的儿子。
婆媳俩要聊徐砺那话题就多了,宜春公主从外面走进来:“老远就听到母后的笑声了,是听了什么笑话,也说给儿臣听听。”
太后招手道:“婳婳到母后这儿来。”
宜春公主过去捏着帕子为太后擦眼泪,扭头问姜钰:“你说什么了,把我母后都逗成这样了。”
姜钰啧啧道:“你小孩子,不说给你听。”
宜春公主不服气:“我都嫁人了,不是小孩子了,倒是表妹你,才是小孩子吧。”
因为晋阳王编的那个故事,姜钰明面上的年纪已经没有宜春公主大了。
姜钰伸手捏了捏宜春公主的脸:“这小脸倒是比从前多长了些肉。”
宜春公主笑着往太后怀里躲,太后怕她摔着,搂住她的肩膀问道:“今儿怎么有空过来,驸马呢?”
“皇兄给他派了差事。”
太后点头道:“年轻人多做些事情好,驸马就是小孩子心性,该磨砺磨砺。”
提到佟卫,宜春公主忍不住睨了姜钰一眼:“他现在可厉害了,整日拿着话头奚落儿臣呢。”
太后不相信,佟卫打小就那性子,跟在女儿后面撵都撵不走,女儿稍微给点好脸色,就能打鸡血好几日,成亲后也是半点没变。
“出嫁的姑娘和从前就不一样了,男人都想在自己媳妇面前强势些,你要学会给驸马面子,这点你该同郡主学学的。”
宜春公主看向姜钰,姜钰接住太后的话:“陛下不需要臣女给面子,陛下本来就好,陛下在臣女心中一直是顶天立地,伟岸挺拔,臣女从小对陛下便一片葵藿之心,每见陛下,便心驰神往。”
姜钰对拍马屁这种事信手拈来,宜春公主道:“儿臣和郡主怎么学,儿臣也想夸夸佟卫,怎么夸,郡主你说说怎么夸。”
姜钰一本正经道:“夸人这种事情要发自肺腑,便像我对陛下一样。”
宜春公主:“......。”
负手立在落地罩前的男子嗤道:“如今这世道,拍马的都成了精怪。”
徐煊一脸骄矜的站在那里,太后瞪他:“你不爱听就出去,又没人让你听,咱们娘几个话家常,你偏要跑来听,你媳妇讨着了吗?”
太后直接拿出杀手锏。
徐煊被太后怼了,保持高傲的走进来坐在小几旁,眸子微垂,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讨媳妇有什么意思?”
“你觉得什么有意思?”太后拉着脸道:“从前你还有朋友陪你,可你瞧瞧,现在都要成家了,唯有你一个,以后你大哥带你大嫂,你妹妹带你妹夫,他们一起去游玩,再叫上你,人家成双成对,你就跟在后面干瞪眼,没人搭理你。”
太后这话真是扎心。
姜钰和宜春公主偷笑着看好戏。
徐煊瞥了她俩一眼,不以为意:“儿臣不急,母后要是着急,那就替儿臣做主选一个,儿臣瞧瞧,若是比的上婳婳和郡主,那儿臣就应承。”
徐煊也就是随口一提,哪知道太后还真给他说了一个人出来。
“你这么一说,哀家倒是觉得阿璇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