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逆之门

第956节(2 / 2)

谈山色的回答很简单,但是语气并不是他惯有的那种自信。

“你不确定的,也许不是你就算出手能不能杀的了安争吧?”

貂媛为他倒了一杯酒,挨着他的肩膀坐下来,动作轻柔舒缓。而这保持着的距离,又让人有一种亲切却带着些淡淡疏远的暧昧感。所谓暧昧,不过若即若离四个字而已。

“是啊,不仅仅是这样。”

谈山色落子,手抬起来的时候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这一步走的并不完美,可以再思考一下。

“他当然想到了我就在附近,可能他就是在赌,赌我的怀疑心重。他一定想到了,我会怀疑他是不是一个人来的,毕竟现在的他性命之中远超在大羲的时候为明法司首座的时候。他身上担负着亿万人的生死,又岂是一个明法司首座的地位能比的了的。他赌的是我不敢赌,他赢了......”

貂媛嗯了一声,语气很柔和的说道:“但你对了......你刚才就已经看出来,他杀九圣的时候根本没用全力。看起来打的很惨烈,但那种惨烈也许是做给你看的,想引你出手。”

“也许,是他故意做出这个样子让我以为他留有后手呢。”

谈山色的手收回来,最终还是选择把那颗刚刚落下的棋子捡回来,重新思考:“他太了解我了,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落一步棋子就要思前想后。这正是我的弱点,致命的弱点。我思考的太多,就会将简单的事情变得很复杂。如果当时我出手的话,他已经死了呢?”

貂媛的手在他的手背上放下,却没有握紧,只是放下。

“你皱眉的时候,样子让人心疼。”

她说。

谈山色笑起来:“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思考过的。”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所以你和我是一样的人,你才会在我身边留下来。你曾经让一个时代变得风起云涌,你做的事和我做的事也许也是一样的。所以有时候我忍不住在想,你会不会是另外一个我?”

貂媛笑起来:“那样岂不是很好玩?”

谈山色认真的说道:“不好玩,一点儿都不好玩,你会对自己动心吗?”

貂媛沉思片刻,点头:“会。”

谈山色楞了一下,然后苦笑:“是啊......我也会。”

对面上坡上,那一男两女已经走下了山,等待着谈山色命令的修行者最终什么都没有等来。谈山色和那个叫貂媛的女子就坐在迎客松下边喝茶下棋,似乎已经忘记了安争这个人,忘记了要杀安争这件事。

“你是在找答案吧?”

貂媛落子,她刚才对谈山色说,你落子犹豫不决是因为你心中事太多,我与你对弈,你落子就能果决些。和她对弈,谈山色果然觉得轻松了一些。一个人自己和自己对弈的时间久了,就会怀疑一切,连自己的都怀疑。因为你总是要将自己想成另外一个人,拼尽全力的去尝试完美做到那个人的做法。

而坐在对面的那个假想敌,又不止一个人。所以长久下来,谈山色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精神上会出现问题。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现在精神上已经有问题了。

他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遇到貂媛的,但是遇到之后他就明白,自己终于不再孤独了。很久很久了,他身边都不缺女人,他也不是一个很在乎女人的人。然而现在不一样了,他觉得若是有一天自己身边没有了这个叫貂媛的女人,自己可能会非常非常的难受。以至于,他甚至有一种自己不愿意承认的感觉......安争带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离开,本就是完美的结局。

改变,总是在不经意之中。然而改变,并不足以改变谈山色。

“是啊,找一个答案。”

谈山色道:“我在寻找,但是自己找不到,或者说找的力不从心。然而当你发现你的敌人也在找的时候,那么这件事就变得简单起来......让安争去找吧,放他一条路走,他会把答案带给我。”

“你已经开始怀疑了,所以你开始放弃。”

貂媛看着谈山色的眼睛:“你对使命产生了怀疑。”

谈山色站起来:“不下了......最初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是手,世界是棋盘,而不管黑子还是白子都是我这只手控制的。有一天忽然发现我是棋子......你难道会平静?”

貂媛也站起来,将貂绒大氅披在谈山色的肩膀上:“距离此地大概三千多里有一个叫西子湖的地方,本是四季如春的气候,前日开始却下了大雪,风景更是美的让人窒息。前日你在筹谋大事,我便一个人去那走了走,走过一次觉得美是美,应该不会再想去第二次。可是方才却忽然生出来一种念头,若是能和你走一走,多走几次也应该还是美的。”

谈山色嗯了一声:“那就去走一走。”

两个人也下山,貂媛伸出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那些还在密林之中等着的修行者一直在等,很久很久都没有人给他们任何指令,每个人都变得有些迷茫起来。他们自己并不知道,也没有去深思,他们其实不重要,只是别人手里的棋子而已。他们也没有去感悟什么,那个肩膀上扛着两个女孩子下山的男人,那个披着大氅挽着美人下山的男人,和他们其实不在一个世界。

燕城也下了雪。

安争带着她们回来了,雪地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却不孤单。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人间界都装不下他

燕城似乎还是那么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安争站在书院未央湖边石塔的最高一层,看着未央湖上淡淡的波痕,将阳光散发出去,铺满了金银财宝一样。水面上的波痕只是表面的,未央湖下还是平静安宁。

安争却不能安宁,不得平静。

现在诸多大势力全都来了,九圣宗已经不值一提,可是这个世界那么大,人间界修行者之中也是卧虎藏龙。安争很清楚一件事,武道大会的目标对于他自己来说,早已经改变了。

人间界需要一个领袖,必须有一个领袖。

武道大会本来是各大势力弟子之间的比试,选出最优秀的年轻人,得到各大势力拿出来的资源。以往,武道大会都会争的头破血流,因为每个年轻人都梦寐以求这样的机会,一旦得到了就算拼死了也不愿意放手。

顾朝同站在安争身后低声说道:“按照以往武道大会的规矩,第一名的人,将得到四宗三君各拿出来的一件秘宝或是顶级功法。这是太大太大的吸引力了,对于那些年轻人来说根本就无法抵抗。一个年轻人,如果得到了这七大势力之中的顶级功法,那么只要他活着,慢则几十年后,就会脱颖而出。”

“但是。”

顾朝同看了安争一眼:“属下到现在一直怀疑的就是,这根本就是仙宫为了铲除年轻修行者之中的佼佼者而设下的陷阱。武道大会为什么每次都有仙宫的人坐镇主持?仙宫不是历来对人间界修行者的事很不屑的吗?属下猜着,仙宫派人来,无非是想看看这一批人之中哪个最优秀。”

“明面上,这个取的第一名的年轻人一定会得到来自四宗三君的奖励,而且为了表示公正公平,这些奖励也绝对不会有假。但是,属下调查了一下......”

顾朝同翻开一个册子:“根据属下的调查,能追查到的年份不算太短,往前几百年来武道大会的第一名都有记录,在白胜君宁小楼的库房里就有这本记录。根据这本记录,属下派人调查了这几百年来所有得到第一名之人的下场......”

安争点了点头:“当然是都死了。”

“是......都死了,而且死的都很莫名其妙,偏偏又十分合理。因为他们得到的奖励太诱人了,所以离开武道大会之后,其中一多半人是在半路上就被人截杀了,得到的奖励下落不明。一部分人因为很谨慎小心,避开了武道大会之后的拦截和追杀,但是之后的几年一直都被追杀之中,无一人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