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曜“噗”一声,空中的番薯全喷在他大伯盔甲上。
胤禔脸色微变,怒道:“十四你搞什么?”
“给他个下马威。”胤祯吩咐士兵的时候声音不大,弘曜等人离火炮有点远,还忙着吃番薯,便没注意到他跟士兵说什么,“大哥,你们收拾一下,去会会策妄阿拉布坦。”
胤禔:“你是主帅,你去。大半夜了,甭跟他废话,不同意由朝廷接管,明天直接用火器轰。反正准噶尔的人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全死了倒也省事。”
策妄阿拉布坦心中一凛,本来还存着侥幸的心思,目之所及处皆是火器,双腿发虚,到胤祯跟前硬挤出一点笑,明知故问:“出什么事了?十四爷,遇到狼群了。”
“是的。”胤祯笑道,“快丑时了,台吉大人怎么还没歇息?”
策妄阿拉布坦面色一僵:“下官本来睡着了,感觉到可能有狼,突然就惊醒了。”
“台吉大人倒是警惕。”弘曜走过来,“大人考虑的如何,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
策妄阿拉布坦僵住,叹了一口气,不得不面对现实:“王爷可否再宽限几日?”
“容你们收拾收拾往西北迁徙?”胤祯问。
策妄阿拉布坦有一次僵住。
胤祯:“待朝廷派兵接管这边,我们就去西藏,最迟岁末,朝廷也会派兵将士接管藏区。台吉大人,本王不是不准你走,你要走就只能一直往西。什么时候能卷土重来,本王估计您这辈子是没机会。”
策妄阿拉布坦瞪大双眼。
胤祯:“当年太上皇征讨准噶尔,你献上噶尔丹的尸体向朝廷臣服,太上皇便许首领之位。如今这招对皇上没用,必须让本王看到你的决心。否则本王只能当刽子手,用鲜血滋养这片土地。”
策妄阿拉布坦张了张嘴,半晌没憋出一个字。
“这位是皇上的嫡子,三阿哥弘晏,这位是嫡次子弘曜,也是监军。”胤祯指着身侧两人,“皇上来之前也曾叮嘱本王,台吉大人执意要走,本王不得阻拦。”顿了顿,指着远处的漆黑,“台吉大人,请回!”
策妄阿拉布坦回到帐中,召集所有智者和勇者传达来自清廷皇令。
新皇登基一年多,三次火器演练,准噶尔部落的智者自我安慰演练的本意是威慑。而准噶尔部的智者也想过,新皇打算接管塞外,也得再过三年五载。毕竟他刚登基,权利还在交接中。
给准噶尔五年,待准噶尔兵强马壮存下银两,他们的骑兵没法跟清廷的火器抗衡,也能买得起红毛子的火器。到那时候就不会再怕朝廷。
计划很美好,变化来得快。
智者们蔫头耷脑,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走,得做好跟西方人抢夺土地的准备。不走,以后受朝廷管制,无性命之忧,却活得窝窝囊囊。
天空破晓,策妄阿拉布坦揉着酸涩的眼角,望着左边的智者,右边的勇士:“昨晚的情况你们也看到,清廷骑兵根本不跟我们交锋,几架火炮就能把咱们打的溃不成军,落荒而逃。这个皇帝的行事作风跟康熙不一样。我使人打听过,整个塞外没人能猜出他下一步会做什么。”顿了顿,“我听你们的,是降还是走?”
勇士虽勇,也不是刀枪不入,也不是天生地养。每个人都有妻儿老小,他们死了,部落会帮他们照看。若所有勇士都死了,准噶尔部就真走上绝路。
“昨儿晚上那个直亲王的话,我们都听到了。”其中一个人弱弱道,“我们担心他会说到做到。”
策妄阿拉布坦认识直亲王,知道他是个狠人:“那位随康熙征讨过几次噶尔丹,不喜欢咱们,他能对咱们下得去手。”
“那,那我们——”
“台吉!”帐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策妄阿拉布坦猛地起身:“出什么事了?”撩开门帘,就看到小兵神色慌张,“是不是清廷的兵马到了?”
“是,是的,就在十五里外。”小兵连忙说,“火炮正对着我们。”
策妄阿拉布坦眼前一黑,侍从连忙扶住他:“大人,您,您没事吧?”
胤礽大步走近慈宁宫,看到他爹居然在逗鹦鹉,摇头失笑:“汗阿玛,告诉您个好消息。”
康熙瞥了他一眼:“西北传来的?”
“什么都瞒不过您。”胤礽恭维道,“整日不出门,也能知天下事。”
康熙夺过来,不禁睁大眼:“准噶尔降了?!”
“不费一兵一卒。”胤礽道,“早知道火器这么好用,朕应该再多招些工匠,不过现在也不晚。去西洋的工匠也快回来了,希望他们学有所成。”
康熙眨了一下眼:“等等,策妄阿拉布坦同意由朝廷派兵接管准噶尔?这,这怎么可能。”
“火器在前,没什么不可能。”胤礽道,“如今朕愁的是命谁接管那边。”
康熙疑惑:“朝中无人可用?”
“良将不少。”胤礽道,“随您征讨过准噶尔的岳钟琪挺不错,对准噶尔很熟,能文能武。只是川南那边大事没有,边关小事不断,他走了,朕没想好谁来替他。”
“朕记得他只是游击?”康熙道,“找个替他的人应该挺简单。”
胤礽:“他虽说是从三品,能力却比许多二品武将出色。”
“你大舅子呢?”康熙问。
胤礽楞了一下,顿时好笑,“您说傅达理?他估计没心思入川。”
“为了石家老三的事?”康熙问。
胤礽:“大清入关以来第一位和离的亲王福晋,虽说没人敢在石家人面前嚼舌根,他们一家多少都会在意。”
“朕当时就提醒你,和离的女人比节妇难嫁。”康熙道,“石家一门头痛也是他们活该。”
胤礽瞥他爹一眼:“再难嫁也比保泰容易。”
“哼,你就嘴硬吧。”康熙道,“弘晅跟朕显摆他过几天随船出海,朕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