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自己的病情加重了也说不定,他胡思乱想道。
“你说什么?”
他故作镇定的问。
“咱们一起睡吧!”顾陌城转过脸来,黑压压的额发下露出来一双干净至极的眼睛,“就像小时候那样!”
井溶不自觉的张了张嘴,突然就有些丧气,也觉得自己很好笑。
井溶啊,井溶你都在想些什么?
这丫头就是个傻的,你怎么能指望她开窍呢?
见他一边摇头,一边兀自发笑,顾陌城满头雾水道:“师兄,你在笑什么呀?”
井溶弯腰捡起吹风机,重新打开,替她吹头发,“低头。我在笑你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当晚顾陌城果然拉着井溶一起睡,两人分盖两床被子,就像小时候那样头靠着头说话。
这几天顾陌城真的累极了,不光是身体上的更多的,还是来自精神上的压力。而井溶在身边的事实无疑让她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放松,说着说着话就睡了过去。
井溶正等着她的回信,结果左等右等等不到,扭头一看这家伙竟然嘴角微翘,俨然进入梦乡!手中还抓着自己的一根手指。
“真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井溶叹了口气,替她盖好被子,撑着脑袋静静的看着。
夜深了,安静的很,井溶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卧室里昏黄的灯光均匀的撒下来,温柔的给眼前这个姑娘罩了一层光晕,模糊了眉眼。
顾陌城从小就是个黏人的性子,耐不住寂寞,又怕黑,有事没事就爱拉着师傅师兄玩耍,甚至她跟井溶也是五六岁之后才分床睡的。就为这事,顾陌城足足哭了三天。
因为她总觉得黑暗中潜伏着许多怪兽,只要师兄离的远一点,自己一闭上眼睛,那些怪兽就会如潮水般的扑出来,将她撕碎,将师兄拖走。
这么静静的看了许久,井溶探过身子,轻轻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近似呢喃:“我在等你长大呀。”
顾陌城似有察觉,眉眼微微的动了动,不过到底没有醒来,而口中却已经本能的唤了一声:“师兄?”
“我在。”井溶回答道。
顾陌城在梦中翘了嘴角,再次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次日,顾陌城把自己关在丹药房中整整一个上午,用那老太太的心头血炼丹。
严格来说,这是顾陌城第一次主动帮人做害人的药。可换个角度想,却是无奈为之。
因为现有的法律根本不能让受害者满是创伤的心灵得到平复,也不能给予加害者应有的惩罚,所以他们不得不破釜沉舟。
这一次,她用了木炭。
一定要十年以上的槐木烧制而成的木炭,上刻阴阳八卦,分八个方位摆放,由中心点燃。
顾陌城取出一身鲜红的长袍,上面用黑色的丝线细细密密地绣着无数繁复而诡秘的图案和文字,行走之间,那图案中的怪兽似乎就活了过来。
这长袍瞧着有些岁月了,可颜色依旧鲜亮,鲜亮的……仿佛是用鲜血染就。
她双手十指翻飞,飞快的掐了几个玄妙的手势,然后将几样药材依次丢了进去。
她又低声念了几句什么,铜鼎之下的火焰骤然熊熊燃烧起来,瞬间升到半人高,将整个鼎口都包裹其中!
顾陌城取出盛有心头血的玻璃瓶,小心的打开,一边口中喃喃有声,一边轻轻地往鼎中一抖。
啪嗒!
噗嗤!
铜鼎之中突然窜出一股幽绿色的火苗,瞬间将那两滴心头血卷走了。
顾陌城缓缓吐出一口气,又按照方才投放药材的逆顺序,再次投入一份。
铜鼎之中突然沸腾起来,中间伴随着诡异的声响,仿佛有某种猛兽在里面挣扎嘶吼,带着凄厉的哭喊,让人本能的感到恐惧。
顾陌城猛地站起身来,取出一根银针往自己右手食指指腹上一扎,一滴血珠便落入铜鼎正中。
鼎中瞬间平息。
空气中忽然开始弥漫起醉人的甜香,香气的来源,正是这铜鼎。
这股香气十分奇特,既淡雅又浓烈,既温和又炽热,破皮入骨。好似有位超越性别的绝世美人站在面前,又甜又软的说着,笑着,引诱你堕落。
顾陌城早在香气出现之前就有了准备,这股味道弥漫开来的瞬间,她就用银针封住了自己的嗅觉。
香气持续了约莫半个小时才渐渐散去,最后屋内竟然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这香气从未来过。
铜鼎中的液体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赫然是一枚血红的小丸!
顾陌城盯着小丸看了许久,这才小心地取出,放入玻璃瓶中。
她举着瓶子,对着阳光打量,就见那小拇指大小的红丸在阳光下散发出妖冶的红色,眨眼间便如有生命一般,缓缓流动。
此药,名“魇”!
傍晚顾陌城再去医院的时候,正巧碰见医生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