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就是师妹了吧?真是青出于蓝呐!”
说这句话的时候,张清德那表情就已经不如刚才好了。
这人长得倒是好一副面阔口方、天庭饱满的传统福相,可笑的太不怀好意,顾陌城直接没跟他握手,只是特别官方的笑了笑。
本就看他们不顺眼的朱照憋不住了,当即皮笑肉不笑的跟着说了两句久仰,然后话锋一转,“听说顾小姐医术了得,可起死人肉白骨,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个荣幸见识一下?”
话里的攻击性简直毫无遮拦,顾陌城也不跟他客气,“没想到您还挺天真烂漫的,这种骗人的话竟然也信。真那么神的话,现在外头岂不是皇帝满地走了?”
作为张清德的徒弟,本身就有几把刷子的朱照这几年也是地位超然,除了几个会长没人敢给自己使脸子,今天竟然当面吃了个小丫头片子的挤兑,脸瞬间拉长。
打狗还要看主人,顾陌城的举动直接表明了她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张清德的脸上也不大好看。
不等他们发作,井溶却跳出来打圆场,微笑道:“小师妹顽皮,心直口快,两位地位超然,见多识广,想来不会跟她一般见识。”
不解释就算了,一解释简直是火上浇油。
什么叫心直口快?意思是她说的就是实话呗!
朱照也是个狗脾气,还真没什么让美女的绅士风度,二话不说就要反击,谁知就听见入口处一阵喧哗。
几个人纷纷抬头望去,就见其他几个分会的会长和骨干都已经围了上去,簇拥着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胖子。
“新会长来了,”张清德领着眉头对朱照道,“快先跟我过去。”
朱照犹豫了下,狠狠瞪了那师兄妹二人一眼,这才匆匆离去。
井溶和顾陌城留在原地,跟其他那些没资格围上去的嘉宾一起光明正大的打量这位大名鼎鼎的新宏远会长。
新宏远今年都六十多了,头发胡子全白了,可红光满面,腰杆笔直,看上去精神好得很,说起话来甚至比身边几个三十多岁的年青人都要中气十足。
“师兄,”顾陌城盯着他看了会儿,不知怎的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你觉得不觉得这位新会长,似乎有哪里怪怪的?还有他身后跟这个那个像助手又像保镖的中年人,给我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井溶的眉头已经拧了起来,死死盯着新宏远看,用心推演数次,结果竟没有一次相同,这种明显异常的情况迫使他动用了罗盘。
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向来精准无比的罗盘此刻却像是疯了一样,指针乱转!
顾陌城觉得不对劲,刚要发问,却见那边的新宏远仿佛觉察到了他们打量的视线一样,刷的抬头往这边看来。
顾陌城心头一紧,突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师兄?”
井溶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别乱。”
来之前准备的符纸忽然开始发热,顾陌城身上的压力好像被分担过去一样的减轻了,又过了会儿,符纸忽然化为粉尘,而那种带着阴邪的压力也消失了。
就见新宏远的助手微微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讶的样子。
他飞快的跟新宏远说了句什么,新宏远的神态没有一丝变化,只是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井溶和顾陌城,然后助手就悄无声息的退出去了。
井溶立刻通过耳麦联系了谢广平,“帮个忙,劳烦盯着那个人。”
角落里的谢广平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顾陌城赶紧补了一句,“这次的感觉很麻烦,一定要注意安全,自保为上!”
“得令!”谢广平丢下这句,就悄无声息的混到人群中消失了。
作为风水协会中的头一号人物,新宏远毫不意外地享受了一把众星拱月的待遇,一路走来不知握了多少次手,问了多少次好,而有幸跟他说过话的人都是一脸的激动,令张清德暗自恨得牙痒痒。
只要这个老头子下台,这些荣耀都是自己的!
又过了会儿,走出人群的新宏远竟径直朝井溶和顾陌城这边走来,两人本能的对视一眼,不自觉打起精神应对。
单纯看新宏远这个人,或许跟早起广场上打太极拳的退休大爷们没什么分别,他的眼神非常温和,面容也非常慈祥,举手投足间十分洒脱,只一看就会让人觉得很可靠,不自觉想亲近。
他的到来几乎吸引了全场目光。
“你是井溶吧?”他笑眯眯地说,好像邻家慈祥的爷爷,又看向顾陌城,“你是那位小顾大夫。最近你们的名声很响呀。”
井溶道了谢,也笑着说:“过奖了,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年轻人不骄不躁,很好嘛!”新宏远的表情没有一丝崩塌,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又问,“知道你们忙,过来一次不容易,好好玩。对我们这个协会有什么想法没有?”
井溶立即说:“之前我们一直在闭门造车,对外界了解相当有限,惭愧惭愧。”
新宏远额外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不过下一秒就转向顾陌城,语气更和蔼了,“做这一行的很少有你这么年轻的小姑娘的,我也有个孙女,可惜她不喜欢这个,看见你,我就好像看见她一样,真是很欣慰喽!”
顾陌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笑。
好在之前她也算是混了半个娱乐圈,经受了不少风波,别的不说,假笑的本事突飞猛进,崇义都说无懈可击的。
新宏远也不在意,继续道:“我老啦,咱们这一行也不好做,诸位同仁本就应该相互扶持,协会就需要你们这样有能力的年青人,注入新鲜血液才会经久不衰嘛!”
这就是变相的邀请了,旁边好多人都流露出羡慕和嫉妒混杂的复杂目光,看上去恨不得把家人和顾陌城拖出来换成自己。
老会长亲自发出邀请,本来就比自己申请或是其他人引荐的要起点高一层,一旦入了会,很可能就是直接入总会,并且有极大概率担任某些职务,至少也是作为储备干部培养的!怎能不叫他们这些混了多少年才能混到参加年某宴会资格的人妒火中烧?
可这两个年轻人也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欢喜疯了,又或者只是在单纯装傻,竟翻来覆去的说什么“过奖了”“受不起”“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之类的胡话,半点不提入会的事。
不少旁观者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这是真有本事还是单纯的大愚若智?
新宏远的耐心是真的好,至少截至目前为止的胸怀也确实十分宽广,都这会儿了竟还是表情不变,只是点点头,“没关系,你们初来乍到,肯定有些不适应,多转转看看,不要见外,就当是在自己家里。”
说完,却又突然话锋一转,“你们的师父怎么没来?”
井溶心中警铃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回答道:“前阵子突然降温,他就感冒了,一直没好利索。他身体一直不大好,入冬后关节炎又犯了,疼的睡不着觉,实在不方便来。”
顾陌城只在一旁附和,表情说不出的真挚,甚至眼神里还多了几分担忧和悲痛,仿佛秦峦患的不是本就没有的关节炎,而是什么严重的癌症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