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麦秆没割被风雨拍得东倒西歪缠在一起,她肚子大行动不便,进去溜达也不合适,为了安全着想她也只能放弃去多收一点麦粒的想法。
她回到家,周明愈他们已经把树砍了,树干拖到后面小屋那里去堆着风干,周明愈正修理树枝,堆起来留着烧火。
天热他一直都赤着上身干活儿,晶莹的汗水仿佛给他涂了一层薄薄的油,有一种健康青春的美感。莫茹站在那里扶着木头偷看他,她喜欢专注工作的周愈,不管是做设计图还是干农活,哪怕是他玩游戏的时候,也是表情专注生动目光明亮的。
她想她是很爱他的,当初说离婚,真的有一种心碎的感觉。
幸好,他没有答应。
周明愈停下里擦汗的时候,余光瞥见她,笑道:“我现在有这么帅吗?都看傻啦。”
莫茹:“哪里啊,我看那边有只呆鹅,多看了一眼。”他和前世模样没多少变化,不过她认识他的时候都二十多岁,没见过他17岁的样子,想必也是这样青春阳光的吧,没有后来那么老成持重。
周明愈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擦了一把汗,最后在她掌心亲了一下,让她坐在一边的树墩上休息,他则继续修理树枝。
莫茹就坐在那里,把自己观察来的事情告诉他。
周明愈一脸赞赏,“这人也是感觉敏锐的,就算大灾荒也能活下去。”
莫茹好奇道:“谁这么能干?这么两天居然干了那么多事。”估计还是晚上去偷的呢,这么一想三队四队是卧虎藏龙啊,这速度一点都比她家慢。
周明愈低声道:“估计是前面那家。”
村里要说奇巧手艺、心眼儿多,除了周培基那一家子没别人。
莫茹竖大拇指,“真能干!”在四队那种不求上进的队里真是白瞎了,估计也不想出力养一群懒汉。
这时候周诚志和周老汉儿俩人也从后面过来,他们俩也是去看那一片麦子的,总归是老农民见不得浪费粮食,想去看看能不能抢救。他们也发现麦稍被掠掉的事情,虽然觉得挖墙脚不对,可想到这麦穗要是不被割掉就要烂掉。
以他们的经验自然也能猜到是谁家,只是也不会去多嘴罢了。
俩人过来看看周明愈准备的那些木头、石头,周诚志惊讶道:“明愈,你这孩子挺能干啊,什么时候捡了那么多石头?”
现在盖个茅房绰绰有余。
石头其实多半是莫茹捡的,她每天出去溜达,见到石头就捡回来,堆在这里也有一大堆。现在周家明确要盖屋子材料放在这里,别人自然不好再来拿,石头也不会被拿走盖猪圈墙去。
周明愈笑道:“队长大爷,这是从地下扒出来的。”他指了指地基那里,自然没有那么多的,但是可以掩人耳目。
俩老汉儿少不得还给指点一下,让他只管准备材料,至于怎么盖等夏种忙完,周诚志带人给他忙活。
周明愈却见他爷脸色有点不大好,就问:“爷,咋回事?”
周老汉儿背着手,捏着烟袋锅子,“也没啥,你挑这地方不孬,就盖这里。”
周明愈却听出他话里有情绪,就看周诚志。
周诚志道:“还不是那个大耳贼搞事儿,之前我让会计去镇上给你申请宅基地,结果他正好也去镇上汇报工作,给拦了一下子。”
张根发和镇上几个干部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毕竟他是靠着运动起来的,又会揣摩上面心思,打土豪、土改的时候出尽风头,所以虽然不怎么识字,却还是很受器重。
要不是他识字不多,估计早就可以当大队书记。不过他那时候钻空子入了党,现在比大队书记风光,村里的书记是个老头子,基本不管事,都是张根发蹦跶。
周明愈冷笑道:“这么说幸亏张金乐那些人一把火把试验田给烧了。”要不他还不知道整什么幺蛾子呢,到时候再得了县里的欢心,那可更了不得。
周诚志道:“这个你不用管,有我呢。这块地本来就是你们的,就在这里盖。材料好说,不用工分顶可以分。我把好的麦秸草都分给你,等秋天收了秫秫,再把最好的秫秸都分给你,其他人家再凑凑,这就够盖三间的了。”
其实队里也没有多少存货,再说存货也不如现分的好,毕竟今年大丰收,长势比去年好很多,更合用。
听他这么说周明愈也放了心,那他就继续忙活,看谁敢来给他捣乱。
俩老头儿走了,莫茹就走过来。
“周愈,你说那大耳贼是不是有毛病,他不是想要那些蚊子苍蝇吗?怎么还敢拦咱们盖房子?”
周明愈道:“后来他不是要造卫星嘛,现在粮食高产是头等大事功劳最大,除四害已经尾声,掀不起浪花儿了。再过些日子都大炼钢铁,除四害更算不上多大的业绩。他就不当回事了呗。”
莫茹点点头,“他还挺奸。”
“心术不正,奸猾到最后也是自作孽。”周明愈本来是个比较平和的人,毕竟在机关单位历练过那么多年,不会随便和人交恶。可张根发这个人,他是真瞧不上,看都懒得看。
傍晚时分俩人停了手里的活儿一起回去做饭。
她从空间里拿了一小盆烤麦粒出来,淘洗一下,又让周明愈用擀面杖给擀破,做一个蒸麦饭,再做一个菜汤,弄几碗咸菜。
现在她坐着不方便,都是让泥蛋儿帮忙烧火,菊花盯着孩子。因为她每天都有蚂蚱和知了龟跟孩子们分享,几个孩子都很喜欢她,也听她的话。
两人正忙活着,张翠花从外面飞快地回来,对周明愈道:“红鲤子,赶紧拿麻袋、箢子,队里分麦子。”
周明愈惊讶道:“还没交公粮,怎么这会儿就分麦子了?”以往都是要晒干以后先去交公购粮。
张翠花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留够了公家的和集体的,剩下就是分给队员的,晚了万一分不下来呢。”
周明愈立刻明白,三队四队的麦子不是烧了就是被雨浇烂了,今年不但分不了粮食,公购粮更没着落,上头回过神来只怕还是会问责的。
到时候张根发个混账难免就要一队二队给均摊,要是这样,那所有粮食都交上去,一粒也不用分给老百姓。
麦子的公粮任务可是不轻的,这是细粮,和大米一样是城里人的主要口粮。
这当然是周诚志和周老汉儿俩人商量的结果。
周老汉儿:“三队四队的粮食,怕是绝产了。”
周诚志道;“那口粮、公购粮怎么办?”三队四队麦子种的多,加起来有将近五百亩,烧了将近两百亩,现在被雨拍了又得小两百亩,收回去的满打满算也就一百多亩。当然,地里被雨拍的还没全完蛋,赶紧收也能收回来一少半,单看那俩队的人肯不肯干。
周老汉儿吧嗒着自己的烟袋锅子,“咱们可多收了三五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