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约定俗成的,去人家敲门,尤其晚上都是拿着门环敲三下,喊两声,没有这样一个劲地拍门板的。只有报丧的不受礼节约束,可以密集地拍门,因为非常悲伤着急所以顾不得礼节。
张德发气得直哼哼,却说不出什么。
张金乐质问道:“周队长,你们队的周明愈呢?有人说他去投机倒把去了!”
周诚志嗤道:“你知道他去投机倒把你还不去抓,你在这里咧咧什么呢?我们都忙得很,没空磨牙。”
张金乐和张德发都知道自己不够格和周诚志叫板,只得推他爹。
张根发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说话好好说别没个礼节。周队长,明愈在吧,让他出来说句话就算澄清了。”
周诚志道:“他不在。”
张金乐立刻高/潮了,“看吧,肯定是去投机倒把了。”
被他们这么一吵吵,很快周诚仁、周诚义、周诚信、周玉忠等人都带了儿子过来。
周诚信骂道:“大晚上让不让人睡觉,俺们又不像你们似的不干活儿整天睡大觉。这几天要建造纸厂,还得摔土坯、收麦草的,晚上还要去捡石头盖厂子,你们这么闲去帮着干点活儿。真他娘的扯淡!”
被他这么一骂张德发哪里能忍就要跟他对骂,却被众人七嘴八舌地给压下去。
周玉忠道:“我们队里好些青年晚上出去捡石头了,又不刚明愈还有好些呢,你挨家去问吧。难道厂长没告诉你们我们加班加点地捡石头搭棚子?”
张根发没听儿子说过,不过张金焕今天去公社还没回来呢,他道:“你们厂长这几天也非常忙,还没来得及说呢,都别激动啊。”
周诚仁道:“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都散了吧家去睡觉,明儿还得早起呢。”
说完他就带头先家去了。
很快周家的人都各自回家,只有张根发一行人在黑漆漆的巷子里干瞪眼。
张德发道:“他就是去投机倒把了,我有证据!”
张根发道:“以后有证据直接抓着他,别事后诸葛亮不够丢人的。”
就算周明愈真的投机倒把被他们抓着,也就是教育一番不能给他怎么着。二队队长是他们周家人,二队的队员大半也是他们自己人,除非给他们都拆散伙儿,要不根本没法对付。
他们又不是地主反/革命,政府也不管啊!
张根发觉得真是块有牙也啃不动的骨头,没招没招的。
这边儿有了准备,张德发想突击打个措手不及也没成功。
张翠花就回去对莫茹道:“妮儿你这主意好,咱们什么不干,一帮子人呼呼隆隆过去说几句话就把他们给打发了。”
虽然张翠花说的简单,莫茹却知道这就是家族的力量,只要一家子站在一起,别人就不敢欺负。
她对张翠花道:“娘,没事儿的,你快休息吧。”
凌晨时分,天地万籁俱寂,周明愈推着小推车从外面回来。
刚到村口就被道口蹿出来的俩人堵住,“干什么的?站住!”
……
这俩人自然是张德发和他儿子。
张德发回去想了想不甘心,又带了人跑出来把村里前后左右一共六个路口都埋伏上,发誓一定要抓到周明愈。
他需要立功!
这样才能在公社那里混个民兵队长的职位。
他亲自带了一个社员在村南东边的路口等,结果好久也不见周明愈的影子,等得不耐烦两人还在沟里睡了一觉。
虽然已经立秋,可野地里蚊虫依然猖獗,把他们咬得死去活来浑身痒痒。
张德发被虫子咬醒恰好听见车轮和脚步声,立刻就爬起来冲出去,“干什么的?站住!”
……
冷不丁的冲出个人来,就算知道这时候没有劫路的也能把人吓一跳。
周明愈大喊一声:“打倒土匪坏分子!”
他冲上去一个左勾拳一个扫堂腿,干脆利索地就把张德发给扔回沟里去。
另外一人还迷迷瞪瞪的没睡醒呢,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而张德发被一拳打个正着,眼珠子好像要被打爆一样疼得脑子里嗡嗡的,随即就被人扔出进沟里摔得七荤八素。
周明愈已经推着小推车飞奔而去,一边跑还一边不怕事儿大的喊:“治保主任,有土匪,有劫路的!”
他这么喊着进了村,就被周明国迎上。
周明愈把篓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直接把小车交给他,“哥,我先家去了啊。”
周明国道:“没事儿,你只管家去吧。”
周明愈回到家,张翠花看他回来也放了心家去跟老头子报平安去。
……
很快村里各处入口都响起喊打喊抓的声音,结果自然是张根发的人被痛揍一顿,而揍人的就是二队的。
“俺们奉队长和厂长的命令,晚上下工去捡石头好盖造纸厂的棚子,你们这是干啥?竟然说我们是投机倒把?找大队书记和治保主任讨公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