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娴扬唇一笑,解决了这两人后,她算了算时间,道:“还有两个时辰天便亮了,白姑娘和燕城主身体不适,也早点回去休息。左边的小院师父正在用,右边小院的房间什么都有,也算干净,两位可以暂时去那里休息。”
白长月和燕菲二人会意,对容娴表示感谢后便离开了小院朝着隔壁走去。
容娴将二人送出小院,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她笑容淡漠,看过去的目光悲悯平和,像块温润的美玉,氤氲着丝丝缕缕的仙气,薄雾中,仿佛神圣降临凡尘。
背对着她的白长月忽然回身看向容娴,刚好对上那双澄澈悲悯的凤眸,整个人怔了怔。
“白长月?”燕菲见她脚步停下,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便见容娴朝着她温柔一笑,暖如春风。
她叹了口气,说:“走吧。”
白长月点头,跟着她朝着院子走去,两人之间难得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还是白长月先开口了,她神色复杂道:“本来见到君从爱上容娴,我还想着若有机会,撮合他们在一起也好,省的君从一直惦记着。但如今看来,容娴那般人物,怕是不会喜欢上君从了。”
燕菲的手在薄雾中甩了甩,眸色深沉不已:“容娴谁都喜欢,又谁都不会喜欢。她的心太大,在乎的永远是整个天下,而不会是单独某一个人,君从怕是难偿所愿了。”
白长月忍不住一笑,又忍不住叹息:“若有一天容娴会喜欢上一个人,为了那人不由自主,如你我这般作态,不复今日气度,我心中难免生出些许遗憾来。”
燕菲嗤笑一声,神色却落寞了下来:“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就像你我,都爱上了令君从,但令君从爱上的却并非只有一人。
每每想要放弃,却总是不由自主。
白长月神色怔然道:“容娴与我们都不一样。”
那样一个人根本不属于凡尘,普天之下也难以有人配得上她,不论是谁,爱上这样的人都会痛苦不已。
因为她不属于任何人,她合该站在云端。
在她眼里,众生皆平等,神与人、与花、与草,皆没有任何区别。
何必非要出现一个让容娴魂牵梦绕、身不由己的存在呢,那个存在会打破容娴的这份至公,是不应该的。
若容娴开始有了私心,她的至公不再,她为了某个人汲汲营营染上了红尘之色,只要想想便觉得那是一份难以弥补的悲哀。
所以,便让容娴一直站在最高的地方看着这世间便好,不要出现任何人将她从神坛上拉下来,连令君从都不行。
不管她们愿不愿意,都打心底里认同,令君从配不上容娴。
燕菲嘴角的笑意染上了苦涩:“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这一生都无法安宁,之后的生活也将变得庸碌无奇。”
二人相继离去后,容娴目光突兀地看向远方,眉宇舒展,眉角眼梢尽是愉快。
是血腥味!魔门已经开始动手了。
这血腥味来自不同的人,不同的气息,虽然很淡,但一直在逐渐加深。
今夜过后,那些她看不顺眼的,将永远不复存在。
被她理所当然当成自己地盘的小千界,也将干干净净,再没有令人作呕的渣滓。
容娴目光依旧澄澈干净,与之前充满令人震撼的包容力不同,此时的她更显的冷漠和高高在上。
然后她转身朝着房中走去,灼华已毁,天亮之后,她将再次沉入黑暗。
那么,就在天亮之前,解决一切吧。
第135章 成全
容娴缓步走进房中,目光忽然一凝。
这时,房门嘭的一声关了起来,一道结界瞬间将整个房间笼罩。
容娴敛目看去,便见一身华丽罗裙的女子正懒洋洋的靠在床边。
此时的她气度逼人,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和强势,与曾经无心酒肆的老板娘那娇美洒脱的姿态完全不同。
“你怎么来了?”容娴走到桌前整理着桌上的笔墨纸砚问道。
楼寒溪站起身,看着容娴的眸色微冷,声音好似含着坚冰:“我为何不能来,这里云集了小千界半数修士,除了那个神秘势力,连令家都出现了,看着他们活蹦乱跳,我如何甘心。”
她周身血气激荡,浓郁的血腥味在屋内蔓延而开。
容娴鼻尖全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但她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她随手给一旁的香炉上扔了一块药材,袅袅青烟升起,淡淡的药香快速的驱散了血腥味后,她才回头看向眼里满是红血丝的楼寒溪。
“所以,你亲自动手了?”容娴轻飘飘的问,声调没有半点起伏。
楼寒溪疯狂一笑,畅快的说:“是啊,我亲手将那些人挫骨扬灰了,不得不说,亲自动手报仇实在太解恨了。”
容娴定定的看着楼寒溪,直到楼寒溪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这才开口了,她的声调不似在旁人面前那般轻柔温和,也不似在曲浪这些属下面前那般凌厉果决,而是有些许无奈和放纵:“我不在意你带给我的麻烦,也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但是阿妹,你亲自动手,可发现了自己已被己身业障缠绕?”
她声调微扬,语气难掩痛惜:“你身上的血腥味太重,因果已经纠缠不清,每杀一人便消耗掉你自身的气运,那是容氏一族仅剩下庇佑你的东西,若你再继续杀下去……”
“阿姐。”楼寒溪打断了她的话,目光沉寂道:“因果报应,血债血偿。即便是死,我也要拉着那些人一起下地狱。”
“那我呢。”容娴冷着脸有些不冷静了:“你宁愿那些人脏了你的轮回路,也不愿好好活着。你要丢下你唯一的亲人,陪着那些阴暗中的鼹鼠去死,你将我置之何地?”
楼寒溪咬了咬唇,别过脸声音冷硬的说:“阿姐,我们一直都是不一样的。你永远都干干净净,像站在云端的神。而我却满身泥泞,陷在污秽里爬都爬不出来,这样活着我宁愿去死……”
“混账。”容娴一把将桌上整理好的东西一袖子扫在了地上,凤眸森冷无比:“谁说你满身泥泞陷进污泥,谁告诉你我干干净净站在云端。这么多年来,我翻云覆雨、费尽心力的为容氏一族报仇,为你报仇。我手上沾满鲜血,无辜的不无辜的,该死的不该死的,你说,我若干干净净,那谁该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