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苍当仁不让道:“愿为陛下效死。”
‘啪!’
棋子落入棋盘,华琨淡定的问道:“郁大人确定了?”
郁肃僵着脸看着刚刚落下的子,咬咬牙道:“落子无悔,我确定。”
华琨随手拿起一枚黑子,连思考都不用,直接朝着棋盘落下,举止行云流水,看得人一阵心折。
然后,郁肃便亲眼看着这一枚棋子直接斩断了他的大龙,让他无处可逃。
郁肃:!!
第一盘可以说保留余地才输的,等到了第二盘、第三盘时,郁肃不得不承认,这大总管实在是太厉害了,不愧是曾经与先帝下过棋的人。
他第三次投子认输了,苦笑着朝着华琨道:“华总管,在下今日方知天外有天,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二位爱卿很快活啊。”柔和的声音远远传来。
郁肃与华琨回头看去,只见陛下、国公爷和岳统领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二人立刻站起身迎了过去:“陛下。”
华琨的目光落在了陛下身后普普通通平淡无奇的老人身上,弯腰一礼,笑容熟稔道:“国公爷。”
郁苍摸摸胡须道:“华总管有礼。”
他闪烁着睿智的眸子落在亭内的棋盘上,笑道:“这么多年了,华总管依旧好一口啊。”
华琨笑道:“臣也只能拿出这一手了。”
容娴神色十分好奇,口中说道:“听华爱卿的意思,似乎对自己的棋艺很有信心。”
“不敢不敢。”华琨谦虚道。
容娴轻步走到亭子内,目光扫了眼棋盘,拂掌而笑道:“看来华爱卿是执黑子啊。”
顿了顿,她笑眯眯道:“既然爱卿有此雅兴,便与朕对弈一局吧。”
华琨顿时心里一苦,与先帝对弈的那些年实在让他苦不堪言,不想这位主竟然也要下棋。
深知内情的国公爷差点笑了出来,他饶有兴致的跟在陛下身后,准备好好看看当今的棋艺如何。
人都说看棋如看人,一个人的棋风如何,多少也能看出那人的手段城府、为人处世。
先帝的棋风就跟他那人一般直来直往,不管你有什么阴谋诡计,都一力破之。当旁人将他的那份武力也算计进去时,那简直是一算一个准。
如今有机会能见见当今的棋风,郁国公可是求之不得呢。
华琨见无人为他伸出援手,心里腹诽了几句后,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回了原位。
容娴也坐在了之前郁肃的位置上,郁肃与岳同山、郁国公三人都站在了她身后,显然是准备好好围观了。
“陛下,臣得罪了。”华琨开口道。
他拂袖回去,棋盘上的棋子黑白分离,棋盘空荡荡一片。
“由华爱卿握子吧。”容娴开口说道。
华琨也没有推辞,他掌心凭空一握,棋盒中的白子蓦然消失了几颗,速度快的让在座的人都未能看清。
容娴随手拨出一枚黑子,华琨见状,也张开了右手,手掌郝然是三枚白子。
容娴轻笑,轻轻将面前装满白子的棋盒推到了华琨面前,华琨同时也将装满黑子的棋盒推到了容娴面前。
容娴捏起一枚黑子,随意落下,华琨紧随其后。
管家带着下人端着茶水一直守在一旁伺候,眼里也满是好奇的看着面前的棋盘。
随着你来我往的交锋,不管是郁国公还是郁肃,或者是华琨,神色满满的都是惊讶,还有些许感慨。
特别是华琨,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的棋风了,棋路堂堂正正,大开大合间藏着让人舒心的细腻,全无半分迫切求胜和诡谲难测之感。
一言以蔽之,那就是堂皇正道。
不管敌人有何阴谋,她都以光明正大的阳谋对抗,将一切都摆在明面上,每一步都透着温柔,温柔中带着恬淡。
换句话说,这就跟道家无为的感觉相似。
若非他们知道面前的人乃是手握乾坤的君王,只看棋风的话,还以为这人是道家新一代领军人物呢。
这让华琨诧异不已。
不管是之前见识到陛下高深莫测的心智还是捉摸不透的脾性,亦或是隐隐察觉到陛下隐藏的强大武力,在他心中,陛下一直都是那种深谋远虑、算无遗策的主。
可没想到这盘棋局下来,让他大跌眼镜。
陛下的棋风还真跟她平时表现的模样一样,带着春日从高山上融化的涓涓春水,温柔的滋润着万物生灵,勃勃生机中藏着温暖又温柔的宠溺。
温柔平和,漫不经心。
与她下棋就是一种享受,不在意输赢,只感受那朗月入怀,光风霁月的磊落坦荡。
好似山林飒飒山风,泉水叮当流动。
只一个词形容: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