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愕然:“……”
直到女瑶等人已经走下石阶,出了宫门,燕王才爆发出大笑声——“哈哈哈!有趣,有趣!”
想要统帅江湖的魔教教主,和江湖第一世家、武功最高的雁北程家的野种,这两个人凑到一起……英雄出少年,既是合作关系,燕王还真想看看女瑶他们能把江湖搅和成什么样子!
女瑶径直和程勿握着手出了宫门,越走,脚步越快,他们消失在皇宫尽头。女瑶面色平静,走得笔直,但到了巷口拐进去!再没有皇城侍卫监视,身边只有白落樱和程勿,女瑶哇地张口,一大口猩红色热血渗出嘴角,鼻耳跟着出血——
她一下子倒下去,程勿骇然,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将女瑶搂抱到了怀中。到这时,他才发现她后背完全汗湿。
他焦急,一下子将软下去的姑娘横抱到了臂弯间。前些日子受伤的手臂有些痛,程勿完全感觉不到,只觉得天都塌了,骤然惊道:“女瑶!”
白落樱也惊骇,扑过来:“快,快快!请大夫!”
她转身要走,程勿一激灵,想到一事,猛的拉住白落樱纤细手腕,语气急促:“不能请普通大夫,女瑶到现在才倒下去,说明她不想让燕王看到她现在的样子。燕王到现在还监视着我们,不能让燕王知道女瑶倒下去了……白姑娘,你请大夫的时候,避开燕王耳目,小心些!”
白落樱美眸睁大,不敢相信程勿还有这样的心机。她一时间愣得动不了,被程勿催促一下,才“哦哦哦”三声,旋风般跑出去找人了。
……
经过商量,他们一众人还是决定回去新皇陛下做王爷时安排给女瑶的府邸院落。熟悉洛阳部署的夜神帮忙,绑来了一位医术不错的大夫给女瑶看病诊脉。一行人避着燕王忙碌,一径折腾到晚上,大夫才说让女瑶多多休养,死是暂时死不了的,只是……
大夫一声长叹:“好好养身子啊。内里都快被掏空了……也就你们习武人身体好,这要是放到普通姑娘身上,就算不死,也得终生缠绵病榻啊。”
这话一出,白落樱的睫毛上瞬间沾上了雾水。
完全可以和爱哭的程少侠排排坐,抱着一起大哭,彼此安慰。
但是白姑娘六神无主地掉眼泪,程少侠却没有掉眼泪。他认真地听大夫的吩咐,点头记下,回头安慰白圣女:“女瑶不会有事的。我会帮她调理身体,她会跟我们一起长命百岁的。”
程勿这么乐观,白落樱将信将疑地抬头看他。两人一同坐在屋里烤火熬粥,白落樱抹着眼泪的时候,哽咽竟然小了,被程勿的自信安慰下去了。
女瑶重伤的事,连普通的斩教教众都得瞒着。女瑶的强大让她成为整个魔门的主心骨,她要是倒了,整个魔门都会恐慌。斩教教众可以接受他们教主生病,但不能接受他们教主快死了。由此,照顾生病的女瑶的事,就落在了少数几人身上,比如程勿,比如白落樱。
程勿更是积极地亲自照顾,抢了白落樱的活,让白落樱迷茫不止。两人争抢时,程勿非常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了自己的小秘密:“我当然要亲自照顾女瑶啊……我是她的未婚夫君呢!”
白落樱震惊得合不拢嘴:“啊?!”
不光白落樱吃惊,连黑着脸推门进来监视他们两个的张茂都吃了一大惊。张茂心情极差,他受不了白落樱和任何男人相谈甚欢。但是他刚和白落樱吵了架,程勿又是女瑶的人,他只能过来看……却没想到听到了惊天爆料!女瑶那么难搞的人,居然有要嫁人的一天?
张茂用新奇的眼神看程勿,他在刹那间,对程少侠充满了敬佩——这个小破孩,是怎么做到的?女瑶那个样子,他都能啃得下去,还让女瑶点了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程勿一开始,可是女瑶的爱宠啊。完全不被女瑶看在眼里啊。这小孩、这小孩……太会追女人了吧?
对程少侠的敌意稍减,看白落樱撇过脸不理他,张茂支支吾吾地追出门请教程勿:“女瑶见谁都瞧不起,鼻孔朝天,她不高兴的时候,你、你是怎么让女瑶开心的?”
程少侠不解这有什么难的:“她不高兴的时候,哄她高兴就好了啊。”
张茂:“怎么哄?”
程勿目光澄澈,天然无害:“就、就做个好吃的啊、说些好听的话啊、装装可怜啊……”他心里想,其实掉掉眼泪撒撒娇更管用。
张茂额头一跳,恍然大悟后,若有所思。
程勿认真地端着熬好的粥去看望昏迷不醒的女瑶,小灶房中,只有白落樱还在守着药。张茂犹豫了一会儿,去找了厨娘。过了半个时辰,他满头大汗回来的时候,发现白落樱还在灶房里抱膝坐着。姑娘低着头,望着草垛发呆,睫毛清而黑,眸子湿润,不知在想什么。
张茂小心翼翼地端着他做好的糕点过去,坐到低着头的美丽姑娘身边。他偷偷看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张茂将糕点推向她,他咳嗽一声,刚干巴巴地说句“吃么”,就呼啦一下,看白落樱跳起。她快速出门,砰地把门摔了一层灰。
灶房里端着糕点的张茂:“……”
他不安地抱着头,阳光洒落进来,照着他肌肉崩实的半边脸。坐在阴影里,他忽然觉得迷茫,他想明明是她当初骗了他,女瑶也没有死,她还和程勿嘻嘻哈哈……为何这么对他?他、他只是听令行事,他只是……女瑶没死啊!
他做错了么?
……
消息闭塞,洛阳女瑶出现的消息没传出,新皇登基的消息,四大门派当然也是不知的。毕竟洛阳靠近关外,和四大门派的势力都有些距离,远不如洛阳跟落雁山的距离近。四大门派不知自己在洛阳的势力已经折损,他们遇到了新的问题。
这个问题,让四大掌门收到信后,各个精神绷起,号召弟子下山,与其他三大门派的弟子汇合!
朝剑门,更是几乎倾门而出。
雪消后,清晨的云顶山笼罩在懵懵山雾中,鸟鸣啾啾,风过山岚。刚刚过完年,弟子们都很轻松。谢微早已回到山上过年,早上的时候,他和一直借住在云顶山上真阳派中的雁北程家少主发生了一些争执。起因是年已经结束了,谢微要下山,继续游说各大门派,实现他那成立武林盟的畅想。
程淮咬牙切齿地跟在他后头,不许他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信都暴露了!你去年见到女瑶了,见到程勿了!你却不告诉我程勿在哪里。我不管,这次你走哪儿我跟哪儿。你别想甩开我偷偷见程勿去。”
谢微扶额。
谢微无奈:“我没有……我是有事……”
程淮:“我杀程勿这事就不重要么?!”
谢微揉着额心,在院中转悠。坏脾气的程少主跟在他后头,字字血泪地指责他。院中过来给掌门见礼的做晨课的真阳派弟子们看到程少主又追着他们的谢长老转,不禁捂嘴偷笑——谢长老清风朗月,云淡风轻,程少主这么难说话的人,就教给谢长老头疼吧。
谢微一遍遍解释:“我下山真的不是去见程勿。如果我见到程勿,我会写信告诉你。江湖险恶,你身上的伤没有养好,你不应该跟我到处乱跑。而且程勿现在武功不比你差,你更该勤加练武……我下山真的不是去玩的!”
程淮嗤之以鼻,根本不信谢微说程勿武功好的话。他觉得谢微只是觉得他麻烦,不想带他下山玩。程淮重复道:“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他满意无比,斩钉截铁,想这次再不要跟丢谢微了。
这两人在院中转来转去,谢夫人站在她的花圃外乐得看小孩子玩。弟子们进进出出,不住跟她行礼。无论外界争斗如何,此时的云顶山上,都平静无比。正是这般好气氛时,轻袍缓带的真阳派掌门,谢望拿着一封信从屋里出来了。
谢望跟自己的弟弟招一下手,温润面孔有些古怪。
谢微立刻过来:“兄长,怎么了?”
站在篱笆外,谢望晃了晃手里的信,“唔”了一声:“四大门派齐出手,四大掌门要齐聚,共讨小玉楼,诛杀女瑶。”
谢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