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勿:“……”
他越来越绝望,最后道:“那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我说的所有话……你都是意识清醒地知道的?!”
女瑶:“对啊。”
她很费解,同时很担忧。她伸手摸青年冰凉的额头,忧心忡忡:“我若不是意识清醒的话,随便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近我的身,还和我发生这种关系?小勿,你在想什么,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程勿绝望至极。
她若是一直清醒的话,岂不是他刚才所有丢脸的事,女瑶都一清二楚?比如他的手法不熟练,磕磕绊绊,还搞错了方向,弄得她惨叫,把他一脚踹下去,女瑶是知道的;他太紧张,压她的时候扯到了她头发,被她笑话,女瑶也是清楚的;好不容易找对方向,满头大汗地实践,几个眨眼就丢盔弃甲,女瑶也心知肚明;他跟不上她的步子,慌慌张张地紧追她,毫无经验。包括他抱着她哭哭啼啼不撒手,他最后的撒娇,他漫天提要求……女瑶皆是看在眼里的。
程勿脸色惨淡。
他想要树立的成熟稳重的形象,毁于一旦!女瑶平时就总奚落他,心里这会儿肯定笑得要死,觉得他幼稚无比吧?幼稚的他,在女瑶心里是个小孩子,如何保护她,让她依赖他?
程勿惨叫:“啊啊啊啊啊!”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在女瑶诧异下,程勿从床上跳起,脸色青青白白,他飞快地跳下床抱起他的衣服。他都不敢回头看她,自觉丢脸无比,直接夺窗而逃。程勿大叫道:“你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好了!”
女瑶被他的大动作惊地坐起在床上,傻眼地看着程勿跳窗逃走的全过程,连阻拦都没来得及。
女瑶面无表情:“……”
没病吧程勿?
“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他以为她在跟他闹着玩呢?
“死小孩,”女瑶骂一声,然后她隐约猜到他在难堪什么,唇便忍不住翘了起来,重新躺了下去,“等改天收拾你。”
程勿如鸵鸟般躲了几天,他当真难堪。他想隐瞒的所有事,到头来女瑶都一清二楚。女瑶只是纵容他,只是不说,他还以为她不知道。程勿心中郁闷,同时焦虑。他徘徊来去,想去见女瑶,又有些羞涩,不敢去见女瑶。他忍不住想,若是女瑶肯来哄哄他就好了……但是这个念头才起,就被程勿自己打消了。
不,他不要她哄他。
他是大男人,他要去哄妻子开心……对啊,最开心的,难道不是女瑶默认他加给她的“妻子”头衔了么?
躲了三天后,程勿收拾好心情,回玉楼去找女瑶。女瑶又在翻看信件,坐在书案后沉思。几个高层人士七嘴八舌地站在女瑶面前说话,大都是“武林盟”“程大人”之类的话。程勿从外而入,眸子一动,已知道他们谈的是什么了。
程勿进门,淡声问:“谢公子又来信了?”
女瑶和众人一起扭头,看到从外进来的锦袍青年。他眉目冷冽,气质高邈疏离,这个模样,是女瑶没有见过的。女瑶怔愣地扬眉,却发现金使等人格外熟悉程勿这副模样,见怪不怪,在女瑶不反对的情况下,他们直接把谢微的信件内容卖给了程勿。
无非是武林盟盟主的事。
程勿淡点头:“你们先出去。”
众人回头看眼女瑶,女瑶往后一倾,扬着下巴,她饶有兴趣地点了下头,所有人才离开。殿中只剩下了进来的程勿,和坐着的女瑶二人。程勿俯眼看到女瑶的眼神,他心里微赧,面上却不显。他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情绪,坐下来,镇定地抽过女瑶面前的信件,随意扫了两眼。
程勿:“谢公子又来信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女瑶懒洋洋:“要说,我也得找得见你在哪里啊。”
程勿微恼:“整个落雁山都是你的,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在哪里?”
女瑶笑眯眯:“知道你在哪里,也得你心甘情愿地过来啊。”
程勿脸红了,抬眼嗔她,他没话找话道:“谢微的信你回了啊?”
女瑶:“还没有。我们小勿脾气这么大,我哪里敢惹。要是背着我们小勿答应谢微的什么武林盟主要求,我们小勿知道了,回头就得来掀我的桌子,再要么跳窗而走。我敢回信么?不敢不敢。”
程勿瞪她。
她还继续揶揄他:“程大人,你要不要答应武林盟盟主的事啊?笔给你,你自己写啊,程大人。”
她逗弄程勿,直接把案上的笔纸往程勿面前一推。程勿愣了一下,低头,敛住眉目。他思忖了一会儿,眉头一时皱一时松。最后在女瑶眼皮下,他下定决心,沉腕拿笔,笔力力透纸背,那个“可”字入木三分。
女瑶怔愣:“……”
看程勿抬起眼,沉声:“我答应了。”
女瑶:“……你不是不喜欢那些事么?你不是想隐居么?谢微的信其实我可以慢慢拖,我们和朝廷交好,我们没有中原武林的需求那么迫切。你不必委屈自己……”
程勿摇头,然后微微一笑,慢慢说道:“不是。我真的答应了。武林盟盟主这么风光的头衔,我是愿意的。”
女瑶沉下眼:“小勿,我是认真的……”
程勿打断她的话:“我也是认真的。”
他犹豫一下,慢慢挪过去,离女瑶近一些。隔着一张案,他凝视着爱人漆黑深邃的眼睛,轻声道:“女瑶,没什么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程勿了。以前我还小,还不懂事,觉得江湖是个可怕的洼地,我不喜欢这里。我那时候想带你隐居,远离江湖。我以为远离了这一切,我们就能幸福了。”
他望着她:“但我现在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他伸手,握住她放置在案上的手,轻轻摩挲:“你是斩教教主,还是魔教教主。我不能任性地让你抛弃一切,跟我归隐。你是离不开这个江湖的……但凡你有一日露出破绽,都会被群起而攻之。怕你的人有多少,离开江湖后你遭遇的危险就会有多少。你走不了的……”
他怔然:“就像玉寒长老那样……他都失忆了,都疯了,昔日四大门派也不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