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同时是英雄，也是凡人。

——凡人会疼，所以英雄也会疼。

她做不到拔出那把必会见血的刀。

……

娜塔莎观察着西尔维娅的眼神和表情。

她，或者说，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姑娘隐瞒了一些事情。

比如上一次那个名为《【漫威鬼畜】辣鸡神盾！辣鸡嗨爪！最大皮革厂！倒闭啦！》的视频，一些镜头里的“绿幕”和“美队3”之类的文字，都表示着这不仅仅是“看见未来”那么简单。

他们多多少少有些猜测，只是鉴于猜测过于匪夷所思，没有人讲出来。

但娜塔莎现在想问的是另一件更紧迫的事。

在她表示出询问的意向后，虽然西尔维娅表示随便问什么都可以，但明显，黑发姑娘的神经在她开口的同一刻已经紧绷起来了。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好想对着女神扑上来”和“被女神盯住了吃枣药丸”同时交织，娜塔莎没看懂前者，但她发现了后者。

精通心理学和微表情观测的红发女特工推测，这是她本人的问题，比如，这姑娘可能对她有一个“需要谨慎对待以防被套话”的固有印象？这可不怎么美妙啊。

一向靠着伪装和言语能力无往而不利的女特工，头一次尝试到“还没出动对方就被打草惊蛇了”的经历。

“我感觉，你似乎并不担心泽莫会找到那五个冬日战士的事？”

既然对方明显很“了解”她，娜塔莎也没有刻意用语言引诱，而是打了一发直球。

“比起被他找到，你反而更担心各国政府控制那五个冬兵的可能性。”

“如果我没有猜错，赫尔穆特·泽莫的目的不在他们，那在谁？在队长？”

西尔维娅：“…………”

西尔维娅她给黑寡妇跪了。

她还以为娜塔莎会问视频来源之类的事情，结果一刀直戳重心。

不愧是复仇者第一总攻，抓重点抓小辫子的能力简直防不胜防_(:3ゝ∠)_

“如果泽莫上校找到了五个冬日战士，他会直接把他们杀死在冷冻舱里。”

西尔维娅张张嘴，觉得泽莫的这个决定……又出乎意料又仿佛在情理之中。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不像是好人，但他曾经是一个好人。”

讲道理，美队3里的boss泽莫，虽然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但他真的是西尔维娅觉得最聪明的反派。

甚至，他算不上一个纯粹的反派。

如果撇除对复仇者的偏爱，只站在一个普通人的立场，或者站在泽莫的立场，她甚至会觉得……虽然很偏激，但总有一瞬间觉得泽莫没有做错什么。

毕竟这个被仇恨支配的人，在索科维亚，家破人亡，失去所有。

“他的目的是什么？”问话的人是史蒂夫。

姑娘抬头看见他紧拧的眉心，突然失语。

众人看她的反应也意识到……

这个答案，大约是他们绝对不想听见的。

……

“……复仇。”

“泽莫的目的是复仇。”

西尔维娅语气虚弱，嘴里残余的甜甜圈的凤梨和椰蓉味都变成了苦涩。

向谁复仇？向复仇者复仇。

这句话她说不出口。

只能含糊道：“他曾经的家人都在东欧那边。”在索科维亚。

泽莫就像当初那个拦住了托尼·斯塔克的打黑工作的黑人女士——她的儿子死在了索科维亚，那是一个品学兼优、刚刚考上很棒的大学、在假期前往索科维亚支教的好孩子，谁都会觉得他不该就这样死去。

只不过，同是复仇，比起那位女士的控诉，泽莫选择了更加极端的方式。

他又冷漠，又可怜。

又可恨，又麻木。

西尔维娅至今还记得在试图自杀前泽莫说的那段话，那时候，他删掉了妻子最后的语音录音，对被他害死了父亲的“黑豹”特查拉说：

“我的父亲住在城外，我以为在那里会很安全。我儿子很兴奋，他可以从车窗里看见钢铁侠。我跟妻子说不用担心，他们是在城里打，我们离那儿几英里远。等到骚乱停息，尖叫停止之后，我花了两天时间才找到他们的尸体。我的父亲把我的妻子和儿子紧紧抱在怀里，而那些复仇者们，他们拍拍屁股，就回家了。”

身在局外时不知其中苦痛，唯有身在局中，才明白所谓“超级英雄世界的普通人”是什么样的处境。

“所以他的目标是复仇者。”娜塔莎垂下眼睫，遮住了那双绿眸里翻涌的情绪，“用巴恩斯中士来打击史蒂夫？”

如果只是这一点，并不足以引发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