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帘子轻声道:“这已经是第六拨了。”
他们乘的是来时的乌蓬船,船夫的手很稳,即使水中打斗不休,也未曾让人感到颠簸。
无花坐在船头看了眼岸上丛箭:“阿裙,你怕吗?”
他声音依旧温和从容,白色的僧衣宛若高山明峰,岿然不动。
“不怕。”
吴裙摇了摇头,白嫩的双足在江水中荡了荡,水滴顺着脚尖丹蔻滑落。
脸上尤带着朝霞一般的瑰丽之色,连夕照也心驰神往。
她生在此处,便从来不用害怕的。
无花笑了笑,倏然飞身而起。
那淬毒的箭已到眼前,却被萍影掌风打落。瞬息间又变幻出万千踪迹来,飘然不漏。
正是少林风萍掌。
那看似紧密的箭竟无一支可近得了船身。
吴裙听着风声破空而来,微微勾了勾唇角。
那擦着耳边而过的箭被一双手轻轻握住。
“大师不怕这箭上有毒?”
她眨了眨眼笑道。
无花笑了笑:“我若让你受伤,岂非不是个男人?”
他叹了口气,掌中用力,那毒箭又被抛了回去。
树林中似乎又有人倒下了。
吴裙这才信了这个风神高彻的圣僧也会杀人不眨眼。
岸边似静了下来。
夕阳斜照在江面上恍若血色华光,水色也有些黯淡。
吴裙皱了皱眉,脚尖在华光的水镜中晃了晃,又似觉得无趣儿,慢慢收了回来。
朱色丹蔻上浸润着水珠,在霞光下艳丽生花。
那双脚轻轻放在了白色的锦袜上。
无花目光沉了沉,突然伸手捉住了那抹雪色。
入手只觉细腻柔嫩,恍若昆仑雪映清寒。
眼神微暗,从怀中掏出锦帕来轻拭,他动作轻柔,掌心蕴着热气传到帕子上。
吴裙半阖着眼任由他握着,眼尾处微微有些红。
似那热气也透过帕子传遍了全身,锦衣罗裙衬着柳腰半软着,让人心头一热。
江心细波微微荡了荡。
楚留香从水里冒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僧人与绝色总是带着写禁忌的意味,更何况还是如此惹人遐想的场景。
“无花大师!”
他的表情突然有些奇怪。
无花却并未看他,神色自然的放下帕子替那人套上鞋袜,待那芙蓉玉色并蒂才转过身来。
双手合十道:“楚香帅。”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从水中跳到了船上。
他常年在海上飘荡,水性自然不用说,连船夫也摸不准他到底在水下呆了多久。
无花却并未在意,他似乎天生就是这般淡然风骨。
楚留香自然知道他是一个高傲的人,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无花有一天竟也会……
他想到这儿微微顿了顿,表情有些古怪。
“香帅怎会在水里?”
无花淡声问。
楚留香苦笑:“难道大师还未听闻么,我惹上了大麻烦,这逃命也已有许多天了。”
他原本是去找黄鲁直的,哪知到了地方却惊觉不对。
安静。
实在是太安静了。
倒有些像那日竹林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