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中带了丝笑意,玩味儿地看向殿前执壶饮酒的男人。
杨广握着酒壶的指节发白,背上也已青筋爆出。
眼中阴鸷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啪”的一声,那散冠肆襟的男人终于将酒壶扔在了地上。
窗外雨下的更大了。
杨广忽而嗤笑:
“今夜独孤皇后”
他目露寒气的盯着面前青衣太傅,一字一句道:
“薨、了。”
殿前跪着的宫女竟吓得晕了过去。
裴矩已站起身来。
弹了弹袖口往殿外走去。
他姿态风流玉立,倒是与这沉沉天色不相而配。
杨广负手立在屏帐后,便听那年轻太傅轻笑道:
“多谢殿下成全。”
他这话似是无意。
却让杨广目光阴寒,许久淡淡冷笑:
“谁成全谁尚未可知。”
距独孤皇后病逝已有十二个时辰。
太熹宫里静静地,连细雨落阶之声也听的仔细。
吴裙缓缓睁开眼来,便见一只指节修长的手自眼角滑下。
那指尖暖暖的,让人不由眉头微展。
“太傅。”
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目光柔软更显可怜。
裴矩叹了口气:“公主已昏睡了一日了。”
此刻天色已黯淡了下来,连雨势也小了。
吴裙看了眼窗外,宫内皆是一片素白。与前几日歌舞笙箫大不相同。
她看着看着便突然笑了。
明明面色还是雪白,却笑得眸光似月,盈盈动人。
“是太傅救了我。”
她一字一句在那人心口写道。
那指尖凉凉的,带着瑟瑟的痒意,却也很勾人。
裴矩捉住那作乱之手,目光微沉,却是笑道:
“公主希望是裴某救了你。”
他未承认亦未否认,只是说她希望是他救了九公主。
那人目光似笑非笑,却已猜透了那小公主的心思。
若非晋王同意,谁也杀不了独孤皇后。
她到底不愿他再背上弑母之罪。
吴裙幽幽垂下目光来,却听一声轻笑:
“确是裴某救了公主。”
就算是自欺欺人也罢,这世上总有人会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裴矩指尖轻挑,抬起那如玉脸颊轻轻摩挲着。
像他这样游戏花间的浪子,很少有如此认真的时候。
小公主微微偏了偏头。
窗外细雨绵绵,让人心头也不由蒙上了一层阴霾。
隋帝至今尚未发话,可这一层窗户纸一旦捅破……
长长的睫毛若小扇一般颤动着,吴裙紧了紧蜷着的掌心。
那原本柔嫩的纹路上已多了丝丝血迹,瞧着触目惊心。
裴矩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