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少权贵拜倒在那烟紫宫裙之下。
可她却从来都不笑。
杀人时不笑,死亡时也不笑。
雪地里时不时传来一阵咳嗽声。
病容书生手上微微浮起青筋。这样的场景应该是可怖的,可有他做来却是清傲。
门“咯吱”一声被从里推开了。
那宫装美人缓缓走出了房内。
她梳着高云鬓,烟紫的宫裙袅袅垂在台阶上,像陈年旧画里的仕女。
比这江湖中所有的美人都多了分经久的古韵。
可她的神色却很冷。
她并未离开,反而盯着那病容公子看了许久。
青袍之上覆雪皑皑,雪下的更大了。
“你能看见我?”
吴裙突然问。
她声音不若一般女子清脆,反而有种沉烟纱雪的雾胧感。
凉入心扉。
病容书生又咳了声。
他衣襟上已沾了血迹,面容却淡淡孤寒。
“我为何看不见你?”
他回道。
那紫衣女子似是怔住了,良久才叹了口气:
“因为我已经死了。”
她说这话时面上冰冷神色终于有了丝变化,眼中如同江南的烟雨一般沉霭清寂。
病容书生并未继续问下去。
他只道:“天快亮了。”
雪已下了一夜,铺地亮银衬着天边微白。
连圆月也已不见。
吴裙轻轻关上门。
“你要带我一起走?”
分明之前窗屏上亦可见袅娜身姿,可如今脚下的影子却倏忽消失不见。
书生却似并未注意到一般。
他拢了拢身上青袍,已向外走去。
今日渡口极为安静。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他们走路都是未发出声音的。
吴裙手中打着把伞,自雪中缓缓而行。分明是很冷的天气,那身烟紫宫装却单薄的紧。
“奶奶在看什么?”
晨起开始挑担的小伙子见老人目光始终盯着一处不由问道。
那老人缓缓摇了摇头:“这天气冷的要人命,那姑娘却穿的如此单薄。”
她说的煞有其事,年轻人顺着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心中不由有些奇怪。
可他却没有再问。
像他们这样的人,每日活着已是很辛苦,又哪里能顾得到别人呢。
病容书生自是也听到了那番对话。
忽而想起江南坊间的传说来:渡口之中,每逢圆月便有艳鬼借路献茶。
将死之人方可得见。
那老人病入肺腑,已是活不过明日了。
鸡叫一声。
天已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