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刀咳了口血,在背后刀光闪现时连忙钻入沙道里。
这方圆百里的黄沙下密道无数, 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踩入的是土地还是陷井。
马进良眯了眯眼,捏着刀柄的手却紧了紧。
他已经受了伤,蒙在眼睛上的蓝布不知踪,鲜血顺着锦衣缓缓滴下。
左侧似有风声传来。
独眼男人微微转过身去, 却空无一物。
忽然一条沙蟒自身后蹿出。那蛇的速度很快, 血盆大口狠狠咬上男人肩头。
獠牙入骨的滋味很疼, 马进良微微皱眉,半边肩膀却已经麻痹了。
那蛇的毒性很强。
男人心下一狠,弯刀反手便刺入蟒蛇眼中。
蟒蛇始终咬着肩膀不松口,被刀插入右眼还死咬着。
马进良冷笑一声,竟是连同自身血肉一起削了下来。
那蟒蛇咬着半边衣袖摔地上,马进良眼中凶光一闪而逝,正待举刀时,那蟒蛇又不见了。
更准确的说是那蛇滑入了沙丘中的密道里。
这黄沙每刻都在换着方向,方才还隆起的丘包此时便已没了。
马进良狠狠闭着眼,耳边风沙之声不绝于耳。
一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鞭子突然缠住了他腿部。
扎着脏辫儿的女人从黄沙下钻了出来,猛然收紧了手。
她的眼神恶狠狠的,像要生吃了他一样。
马进良的刀已经动了。
锋利的刀芒直直刺向女人咽喉。
那疯女人似吓傻了般不敢动弹。
可当刀尖到眼前时却突然笑了笑。
她笑得很开心。
马进良看到那笑容便已察觉到了不对,可他已经晚了。
一个黑色的大麻袋从天而降,那麻袋不知用什么做的,竟连刀刃也戳不破。
布噜嘟冷笑一声,迅速用鞭子绑住了麻袋口。
待里面人老实了又狠狠朝着麻袋踢了两脚。
风里刀自后面的沙丘里钻出来,连忙拦住:“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嘞,还指望着这一麻袋的赎身费呢,要是踢坏了怎么办?”
他嘴里这样说着,面上却是嬉笑的神色。
甚至自己动脚又踢了两下。
布噜嘟冷眼看着,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风里刀踢完后收了腿,又整了整衣冠,扬眉笑道:
“你懂什么,这可是西厂二档头,这辈子能让这小子在我脚下求饶也是值了。”
他说的骄傲,脏辫儿女人嗤笑一声:“你看他求饶了吗?”
她说着又一辫子狠狠抽在了麻袋上。
马进良咬着牙,垂眸一声不吭。
穿着白色儒生服的书生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像他们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朝廷走狗,必定是心里跪地求饶,嘴上却抹不开的。”
“他不说,但我知道。”
他语气轻佻,布噜嘟看了一眼,不再反驳。
装在布袋中的马进良想到方才从沙地下钻出的男人容貌来,眼中变幻莫测。
肩头血肉被刀刃削下,鲜血顺着麻袋缓缓滴落,直到风沙再气,沙丘又被掩盖了下去。
那刚才还一场恶战的地方此刻已没了人。
只余下几粒颜色略深的沙子静静地躺在地上。
这天色已黯淡了下来。
客栈里的氛围却不同于往日。
那些嬉笑怒骂的厂卫们一个个沉默着收拾着行李,马背上也挂满了水袋。
吴裙坐在井边支手看着天上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