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入旧年

第111节(2 / 2)

江春反应不过来,毕竟她们虽常在一处耍,却并未提起过几次她的“未婚夫”——窦立芳,不,应该叫张立了。

说起他名字,也是个笑话。自从官家下旨夺了安国公府的爵位,窦宪就一拍屁-股走人,弃了窦家嫡子的名头,哭着求着回了翰林张家去。他的“爱妾”小秦氏自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连带着两个庶子也回了张家,窦丞芳改名张丞,兄弟改名张立。

当然最大的“笑话”并不是这个,而是他几人的身份问题。当年将邓菊娘逼走了的婢妾,已经被张翰林冒着天下大不韪扶为正妻了。而不知张宪为了能脱净窦家的皮,就得做出妥协——自降身份为庶子,认那被扶正的婢妾为“嫡母”。

江春只得感谢皇帝,早早的将邓菊娘给软禁了,不然,她若晓得自己费尽心机带出来的亲儿子,为了彻底抛弃她,去认了那婢妾作母……该是何等的痛心疾首!

糊涂蛋张宪永远也不会明白,他的母亲,为了他,牺牲了多少。

但愿他一辈子也不要明白,就这般糊糊涂涂的苟且偷生罢!他已不配知晓!

而随着张宪的出走,堂堂国公爷沦为五品小官家的庶子,他的儿子张立,那更是“落地凤凰不如鸡”了!一开始非他不嫁的胜男堂妹,哭着闹着要与他解除“婚约”……

得益于她不依不饶的闹腾,高家祖母出面,也不管甚名声了,单方面解除了两个孙女与张立的婚约。

那小秦氏也想闹腾,可惜她才跟着回了张家,张宪为了表现他“认祖归宗”的决心,将她丰厚的嫁妆奉上了大半……这可哭了她了,素日在国公府内金尊玉贵的过惯了,现连悦容坊的头面都打不起了,哪还有底气闹得起来?

才去了武功侯府两次,就被那当家的高二媳妇打出来,嘴里被“小娘养的”“窝囊废”等语,不干不净的骂了一顿。

她心中的委屈,真是不知找何人说起了。当日来张家认祖归宗的主意,是她与张丞一块儿想出来的。张宪被她母子几个撺掇一顿,连府里亲娘、亲儿子、亲孙子也不顾了,现想要再回去,却是没那脸了……她忙打了个冷颤,不不不,才不要回去呢,哪个回去哪个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

经了这事,江春倒是惊奇,那位大秦氏,因着“谋害”淳哥儿的关系,据说是去乡下祖宅了……但皇城兵马司的人去了几回,皆未找到人。

她既未跟着张宪回张家,也不在“祖宅”,更不在娘家……她的去向成了一个谜,也不知窦元芳可知晓他亲娘的消息了。

高胜男见江春低着头发愣,试探着问道:“怎样?你也觉着不太好罢?我阿娘也这般说哩,现退了亲,日后再找,可就成问题了!唉,尤其我这般名声不甚好的女子……”

“这倒不曾,胜男姐姐能脱了那火坑,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哩!”

“哈哈,我也这般觉着!”高胜男笑出了一口灿烂的大白牙。

江春心情也跟着好了些。

只听“噗通”一声,高胜男从墙头上轻松跳了下来,两个箭步来到她面前,伸手搭她肩膀上,笑得“不怀好意”道:“春妹妹,我都与你说了自己的事,你也快说说你的呗……”

江春以为她不知自己与元芳的小九九,理直气壮道:“胜男姐姐说笑话了,我哪有甚可说的?不过是日日窝学里,等着解禁归家去。”

高胜男自是不信,假意嗤笑一声。

江春笃定她不知,愈发挺了挺胸脯,义正言辞:“胜男姐姐这是何意,我却不懂呢。”

高胜男却被她挺胸脯的动作吸引,盯着她瞧了半日,视线扫过她一身,又在她胀-鼓-鼓的胸脯停留片刻,才意味深长来了句——“怪不得元芳哥哥……原是他好这口啊!”

江春闹了个大红脸!

这丫头,整日在学里与男学生厮混,武艺展进的同时,这乱七八糟毫无忌讳的言语也学了几嘴。

再说了,窦元芳那般正直的伟男子,甚叫“好这口”,怎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奇怪哩!

她要替他辩解几句:“胜男妹妹,你莫胡说,元芳哥哥最是正直不过,哪有……”

“嗯?哪有甚?”她居然还要明知故问。

“哪有恁不堪。”

“切,春妹妹你是不懂!那不叫‘不堪’,那叫‘本性’,男子本性,就喜女子……只是啊,我与你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的男子喜那纤细苗条的,有的男子喜那凹-凸-有致的,有的喜妖-艳妩-媚的,有的喜清纯浪漫的……而元芳哥哥,怕就是好你清纯玲珑这口的……啧啧啧!”

江春要被她囧死了,甚“清纯玲珑”,这算甚款式……还不如说“童颜巨-乳”呢!女流-氓!

当然,以后世妇科医生的眼光看,现在的江春虽玲珑有致,但还远未到“巨-乳”的地步。况且她腰肢异常纤细,对于“前世”胖过,甚至胖到死的人来说,每日摸着自己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还是超有成就感的!

故她对自己目前的身材比例还是颇为满意的。

高胜男见她红了脸神思不属的模样,愈发不怀好意了:“哟,不会是某人也说过这话罢?哎哟,不得了咯!没想到元芳哥哥居然是这种人!”

江春被她逗乐。

“你是怎知的?”就连胡沁雪也不一定知晓他们的地下恋情呢。

“那次,咱们三人同食,他眼神都不知在你身上停了多久,尤其是你那日那身襦裙……啧啧啧,就与我哥哥瞧嫂子一般,好似瞧着你就能当饭吃了,有个词儿怎说的?嗯,好像是‘秀色可餐’!”

江春见她又不正经,忙纠正:“嗨!好好说话!”

“我好好说话啊,那日吃馄饨全程盯着你瞧也就罢了,名义上送咱们回学里,明明朱雀大街一路下来,该是先到你这边的太医院,才到我武学的……他却偏要对太医局过门而不入,先绕路将我送回去……你说你们后来可是又背着我去哪儿了?”

江春想起那日香甜可口的红烧鱼块,嘴角就带了笑意出来。

高胜男见她嘴角梨涡隐隐,愈发笃定了就是还“背着”她做了甚。

“不得了不得了,你们倒是将我作惹人厌的尾巴给甩了,枉费我还替你们忧心这久呢,元芳哥哥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江春点点头,她也对元芳的担忧自不必说,尤其现在窦皇后有孕,仿佛成了压死窦家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话说回来,这丫头自己刚开始还以为是个大大咧咧的千金小姐,哪晓得,自己二人的行径,不知不觉就被她发现了……古人头脑真不简单!

高胜男见她掩藏不住的忧色,于心不忍。

只见她四处望了望,见周围都无人,才悄悄凑过头去,轻声问了句:“他可与你说过了?”

江春不解,不知她所谓的“说”,是指何事。

“就是这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