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

第12节(1 / 2)

卫善笑了:“你这个跟我的是一对儿,我有一支烧蓝宝石的。”还告诉魏人秀:“我哥哥也替我造了一张弓。”

弓是卫修拿回来的,卫家本来就是行伍出生,也没什么难的,叫人做了一张小弓,打了一对剑,卫修又亲手替她扎了个草靶子,就连卫敬容都会些,卫善不会,也是在姑姑身边养得娇了。

卫善没练过,但准头很足,四步之内的靶子是必中准星的,四步之外箭就碰不着了,既是臂力不济比准头不济要强得多,卫修掂一掂那弓:“你在家就搭着箭练,也不求你练得手上长眼,能拉个三四力,也算足够了。”

卫善这弓是特质的,算得轻巧,拿在手里久了,她便准头不济,要练箭先练力,正元帝能拉开十二力的弓,太子秦显更强些,能拉开十三力的,至于魏宽,天生神力,到现在也无人知道他最多能拉开几力的弓。

魏家两个儿子也一样力巨,就连魏人秀手上也很有力气,卫修这么说,是怕卫善辛苦,他和姑姑想的一样,姑娘练什么箭。

魏人骄一听便“哧”了一声,魏宽五大三粗,手上的箭却能射出一百五十步,魏家儿郎都长于骑射,这却不是卫平的长项,听见他给妹妹做了一张弓,先笑一声。

卫平倒好涵养,听当没有听见,妹妹难得这么高兴,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跟魏人秀交上朋友了,两个小姑娘在马上还在换荷包里的东西,守城的兵丁一见卫平先给开道,让她们先出城去。

一行人打马缓缓往前行,出城一路上都有小贩挑着担子卖寒食饼青白团,还有卖竹骨风筝的,巴掌大的一小只,牵在手里,有的还系上小铃铛,风筝飞出去便“叮叮”作响。

怀安怀仁折些嫩柳来,编了环儿给卫善玩,两个小姑娘都没正经逛过街,见民人挑着担子在道上卖东西也觉得新奇,魏人秀还问:“城里头人更多些的,怎么不往里头去卖?”

魏人秀不知,卫善却笑起来:“进城要交税,除了人税还有货税,手上挎着篮子挑着担子的交得更多些,譬如挑了猪肉去卖,记在肉税那一档里,一季城中多少人吃肉便有定数了。”

魏人秀听得一怔一怔的,她哪里知道这些,连卫平卫修都奇起来,再没想到小妹竟连这个都知道了。

才要问她怎么知道这些细务,身后便传来呼喝声,一队人骑快马驶过,清早刚下过小雨,道路积淤,魏人秀娇呼一声,身上骑装溅上泥点。

魏人杰头一个怒起来,才刚出城十来丈,道路两旁还有民人挑担,里头除了货物,还有幼儿,这么一路奔过去,可不惊马伤人。

卫善骑装上点点都溅着湿泥,帏帽上也沾着一些,干脆脱了,卫家下人拦住那马队后面跟着的仆人,一问原来是杨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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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马

魏人杰赶上去便和杨思齐争执起来,两家国公府出门,都没他那么大的排场,魏人秀掏了帕子正在擦脸,卫善从荷包里拿出小靶镜给她。

魏人秀溅了一身不说,连脸上都有,民人见状赶紧拿了水来,魏家下人接了捧过来,赏了一把钱下去,倒比一担货赚得更多些。

魏人秀一面擦脸一面还担心哥哥,嘴里央求大哥赶紧上前去看看,莫要同人打架,倒不是担心魏人杰,而是担心对家,寻常人可受不得她哥哥一拳头。

待问明了是杨家的,更怕就此起了争执,催促哥哥去管,魏人骄的脾气比弟弟倒要好些,可也只好上一点儿,没有当场打马上前去跟人打一架。

“怕甚,他要是输了就回去举石锁。”魏人骄抬起袖子抹脸,看卫平拿帕子擦脸,鼻子里“哧”一声,卫平抹了脸,看见道路两边还有小儿在哭,又有民人被踢翻了篮子,蒸好的青白团子踩了一地,吩咐怀仁,给些银钱,问问有没有伤了的。

卫修牵了马头挡在魏人秀和卫善身边,怕再有马来伤着她们,隔着魏人秀还问卫善:“善儿伤着没有?有没有带衣裳出来。”

卫善还真带了一套,她是宫眷作派,防着有不妥要换衣裳,沉香落琼两个出宫门的时候到素筝冰蟾那儿听了不知多少嘱咐,哪一条都不敢漏了。

可魏人秀却没有这样的丫头,一听卫修问了,看自己红衣点点都污泥,眼圈一红又要哭,卫善赶紧宽慰她:“这会儿别擦,等泥干了剥掉就是,不细看也瞧不出来的。”

魏人秀抿了嘴唇:“杨宝盈会笑我的。”

她性子好口舌拙,力气倒是大的,难道小姑娘之间还能打架,被人说了只能闷在心里懊恼丧气,慢慢就怕跟杨宝盈几个一道玩耍了。

卫善拿柳枝儿碰碰她:“那更不必哭了,理她作甚,咱们俩一道玩。”

杨宝盈杨宝丽姐妹两个嘴巴很尖,连卫善也被她们挑剔过,一众功勋家的女儿里,也只有袁妙之,她们俩个俱不敢惹。

卫善是好性儿,被人说了也不放在心上,袁妙之比卫善不同,她开口反讽,杨家姐妹连听都听不懂,被人耻笑了,都不知道在笑些什么,故此这姐妹两个轻易也不招惹她。

晋王这回的宴会,就只请了相熟的几家,卫善倒不成想他能请得动袁家人,竟跟袁含之袁慕之说得上话,便是卫家办宴,袁家那几个也是时常不来的。

过了城外的十里桥,就是晋王新得的庄子,正元帝极大方,这一片原是前朝末帝赐给沈家的庄院,虽在乱时被抢过一回,但廊庑檐瓦处处精致,修整一番就是个极好的园子。

魏人杰不敢放马快骑,一路上还有民人源源不断往城门口去,是以到了庄园门口才堵到杨思齐,倾身一把拉了他的马笼头,杨家的护卫一看是魏家公子,呼喝声还没出口就咽了下去。

跟卫家人还能顶上几句,跟魏家人最好还是缩头,一家子土匪出身,从根上就是土匪性子,一句不对付就能挥拳打脸,哪儿最脆往哪儿打,杨思齐也不是没有吃过魏家人的亏。

杨思齐待要陪不是,脸上又挂不住,同魏人杰两个争论,对方年纪又比他小些,正自头疼,庄园里的管事出来打了个圆场。

若不是在晋王庄园门口,魏人杰早把人摔下马来,都到了别人家,这点道理还是懂得,杨思齐先行一步避开这瘟神,魏人杰等哥哥妹妹一并来了,大家一道进去。

马球场边的楼台已经设了长案,卫善拉着魏人秀上去,自己独开了一桌,她自花会之后便不曾理会杨家两位,连她“病”时,杨宝盈杨宝丽姐妹说要来看她,也被她推拒了。

她们两个进宫,必又要替杨思召说些好话送些东西,也不知是不是她这辈子提早封了公主,杨家对她更加殷勤,杨思召往宫里送了好些回东西,卫善这回再不容他,怎么样送来的,还怎么样还回去,她自住到仙居殿,这些东西连门都进不了了。

她一坐下,杨家姐妹便要过来与她同坐,两个穿了一样翠蓝金织百花裙,人还未坐下,便噘了嘴儿埋怨卫善:“都是你,说什么翠羽伤生,我们俩的裙子都做好了,娘又不许穿,凭白压在柜子里。”

两个还当卫善讨巧,就连忠义侯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卫善才多大,将将要过十三岁生日是,娇宠着长大的姑娘,心里能有多少弯绕,只当她是听见什么当真为着了翠鸟性命才不穿的,可恨的是袁礼贤。

一个刚刚说完,一个便惊叫:“你们身上这是怎么了?”说的就是卫善身上的细泥点子,干了结了块,还来不及拿指甲去刮。

卫善实不愿意理她们:“问你哥哥去。”说着便扭头再不理睬,杨宝盈杨宝丽两个立了半日,沉香几个只是低头,也没丫头拿坐褥来,卫善又扭头不理人了,连面子都不愿意作,两人扭头走开。

魏人秀只当是为着她,心里越发过意不去,拉了卫善的袖子:“你待我真好。”

“我非全为着你,我不喜欢这姐妹两个,同她们的哥哥一般可厌。”各有各的可厌处,小时候争执便能瞧得出为人,卫善捏捏魏人秀的手,摸到她手上有茧子,知道是练武,兴兴头头告诉她,哥哥也给她挑了两个武婢,她也要学着习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