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等了一会,结香便出来道:“娘娘说了,里头有由她陪着,昭仪娘娘身上有孕,赶紧回去歇息。”符美人进前一步:“我进去帮衬着娘娘,递水绞巾我总是会的。”
结香看了一眼徐昭仪,见她不说话,那倒是可行,领了符美人进去,她一见皇后娘娘坐在榻前握着乔充容的手,便掉起眼泪来,叫了一声乔充容:“阿乔。”
太医煎的保胎药送进来,符美人亲自打扇凉药,乔充容饮了一碗,身上依旧虚汗不住,尚宫不一时就掀起丝被来看一看,亵裤上落得铜斑大的几块红。
卫敬容冲她摇一摇头,她便瞒下不说,符美人瞧在眼中,才要抽泣,卫敬容伸手掖掖被子:“我看倒不出汗了,睡一夜必然好了,你喝些热汤,吃下去的药,也要用汤水来化。”
跟着让符美人哄她,自己往殿外去,召了太医来,太医便道,乔充容本来身子就弱,孕时苦夏,这些日子非但没胖,还更瘦了些,这胎坐的不如徐昭仪的稳健,本来脉像就弱,这么一惊,只怕是要保不住了。
卫敬容听了好半晌才叹息一声:“你用药和缓些,若实保不住了,也得把她的身子调养好了,别作下病来,调养好了,往后还能再有孩子。”
太医应一声是,躬身退了下去,符美人将将出殿,正听见这一句,替阿乔下拜:“娘娘大恩德。”一面说一面又要哭,里头乔充容才刚喝了汤,沾着枕头睡实了,她一把捂住嘴,把哭声给捂在喉咙里。
卫敬容倒不意她还有这一份情,冲她点点头:“如今月份小,便是落了胎,调养好了身子,也不防碍往后。”她自己便是生女儿的时候月份太大,这才久久调养不过来。
符美人依旧嘤嘤在哭,卫敬容宽慰她两句,才派人去报给正元帝,王忠便过来了,告诉卫敬容说正元帝问明了情由,勃然大怒,要太监去取杖来亲自教训秦昱。
卫敬容倒有些吃惊,此时还未落胎,便是发这样的大怒,也该在落胎之后,两个有孕的妃子,他确是更喜欢乔充容,可也远没有喜欢到这个地步。
王忠垂头禀报:“齐王受了陛下两杖,太子拦住了,已经着人抬回珠镜殿去,宣了太医医治棒疮,老奴特来告知娘娘。”
原是正元帝还未问话,秦显就顶着弟弟送他回丹凤宫,后头还跟着秦昭,三人刚刚跑过马,是到丹凤宫来吃午点心的,秦昰一见着父亲就噘嘴告状了,他饱受宠爱,正元帝就是心里发怒,看见小儿子也能缓上几分。
秦昰告状告得前颠后倒,可正元帝却从他的话里紧紧抓住两个字眼,就是秦昱嫉妒卫善扬名,跟着又问大儿子,秦显此时还且不知秦昱踢了宫人吓坏了乔充容,他的脾气最直:“三弟也太小家气。”
秦昭看一眼王忠,立时知道事情不对,先把自己说的话也加了进去:“曾文涉到底还是太书生气,跟妇人且要争长短,也太短视了些。”
这些话也是袁礼贤曾经说过的话,秦昭拿了来用,明说的是曾文涉,实说的是秦昱。他才刚说完,就见王忠立在正元帝的身后,微微动了一下下巴,秦昭便笑一声:“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两句论学,怎么惹父亲生这样大的气。”
正元帝这才知道秦昱怒踢宫人竟还是有前因,两个哥哥说他两句,他就能造此恶业,原来只有八分怒意,也抬到了十分。
这才会叫了秦昱过去,珠镜殿还不知消息,杨云翘宫门口都冷落了月余了,寻常也无人来,忽的太监传旨意让秦昱去见正元帝,她且还一喜,谁知竟是传他过去要行家法。
杨云翘一路哭到了丹凤宫,一句话不曾问,先咬死了儿子受了冤屈,伏在地下哭得花容失色,她自到了正元帝的身边,还未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正元帝此时已经问过了绮绣宫的宫人,又问了在花园里随侍的太监,人人口里说的都是齐王,难道还能污了他不成。
秦昱替自己分辨,他踢的分明就是个宫人,左右都没有宫妃在,这事儿怎么也不能污到他身上来,正元帝看他还强行辩白,心里怒极,当真一杖击在他身上,第二下被秦显拦住,扶他坐到榻上。
秦昭早抱着秦昰出去了,秦昰吓得抱着秦昭的脖子,他哪里见过父亲发这样的怒,秦昭摸摸他的头:“母亲正忙着,到麟德殿去,咱们给姐姐写信好不好。”
秦昰很是想念卫善,抱着秦昭的脖子说好,走得远了,还能听见丹凤宫里怒喝之声,秦昭一只手稳稳托着秦昰,一只手揉他的头:“昰儿是不是吓着了?就许你吃一点冰糕罢。”
秦昰立时笑起来,秦昭颠一颠他,跟着又吩咐左右,等会往珠镜殿送金创药去,才刚那一下打在身上,破皮绽肉都是轻的,天气暑热,棒疮难愈,秦昱只怕得躺上个二三月才能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老是有妹子刷不出更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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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跟我说,一个文日更六千才算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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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男胎
秦昱被正元帝发怒责打的事很快传了出去, 王忠禀报给卫敬容的时候,打也已经打过来,她不能细问情由, 也不说秦昱吃这顿打是不是应当, 只叹了一声:“赶紧宣太医过去。”
又吩咐结香挑些活血化瘀的药膏送过去,跟着就是关切正元帝:“他这些日子本就心燥, 发这样大的脾气, 腿上又要不好, 让太医也给陛下摸摸脉去。”
问明白是打了两杖, 知道丈夫力巨,盛怒之下的两杖, 也不知打坏了没有, 卫敬容赶紧派人去看,特意嘱咐:“我这头走不开, 到了珠镜殿中且得仔细宽慰杨娘娘。”
瑞香一走, 卫敬容转身便看见符美人目中含光, 她看了符美人一眼:“不可如此, 两个都是陛下的孩子, 哪一个不心疼, 已经罚过,这事儿不可再生是非,等她好了,还劝着她去谢恩。”
正元帝不论是气动什么,确是为了乔充容受惊有滑胎之相才打了秦昱, 卫敬容已经提点了一句,符美人自然要原话告诉乔充容。
正元帝是行伍出身,常年打仗,骑在马上一刀便能把人穿透,此时怒极还觉得打得有理,等到怒气过了,再看秦昱的惨相,说不准心又偏了。
符美人怔怔看着卫敬容的脸,心里明白皇后娘娘说的才是正理,低头咽了泪:“妾知道了,必会劝着姐姐去谢恩的。”
正元帝发完了怒气,果然有些头晕眼花,腿上更是胀得疼,是秦显一直陪着,替他揉腿,又拿凉毛巾替他去热,正元帝才好上些。
太医要来给他摸脉,他还不许,还是秦显给劝住了,托着他的手给太医摸脉,正元帝连年征战,身上确有诸多伤病,旧创还是小疼,肺腑受的伤到了年纪才显现出来。
正元帝是常年吃汤药调理身子的,此番急怒,太医赶紧替他换了方子,先煎一碗喝下,这才觉得胸中结的一团郁气好了许多,太医又劝,劝他往后少动怒多静心,不然腿疾只会更沉得。
秦显便在此时道:“不若就移宫去离宫暂居,等暑天过去,再挪回皇城来。”他说这话确是情真意切,看父亲受这样的苦痛,心中难受。
正元帝拍一拍秦显的手:“还是我儿知道我心。”他想往离宫去居住,可只有半边宫苑还是好的,若是只住赵太后一个也还罢了,再住上这许多宫妃,屋子不够分派。
何况路程离皇城不远不近,若是再远些必是不有去的,若是再近些,每日里开朝会议事也更方便些,正元帝才叹过,秦显便道:“我来上奏,总得顾全爹爹的身体才是。”
正元帝最喜欢这个儿子,一是他最像自己,二是,只有这个儿子,是跟着他从贫苦中到了此时这个地位的,听他说话,尤其受用,叹了一声:“若是臣下有你这番体贴心意,我也早就去了。”
秦显亲手喂了父亲吃药,跟着又着人送药到珠镜殿去,正元帝这会儿想起来又有些后悔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一杖下去已经想要住手,可听他满口“父皇明鉴,不可听哥哥们污我”的话,怒不可遏,这才又打了第二下。
这个儿子,恐怕往后不能再跟杨家亲近,须得从珠镜殿里搬出来,多跟两个哥哥在一处,他才说了这一句,秦显便道:“我看三弟也确是跟几个文人呆得太多了些。”
这话又正合正元帝的意,文臣确是要用的,却不能尽信,心里越发觉得长子才是最知他心意的,纵此时还鲁莽些,那也是年轻的缘故,行军作战他已有了经验,等往后再慢慢把政事交到他手上,再有个十来年,怎么也足够他学会了。
儿子宅心仁厚,这一点确是皇后的教导,以后几个孩子在他手里总能安心当个王爷,昭儿能武能文,往后也是一大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