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每一个大乘期的老祖背后都站着不可估量的力量,王家老祖宗查探了藏书楼和自己的洞府并没有发现任何损失,既然没有损失,如果是大乘期的老祖大可不必如此害怕发现。
原因在于如果是大乘期的老祖,就算他看了藏书楼的东西,王家也奈何不了他,只会卖给他面子,协商着息事宁人,再加上一个保证不泄露秘密的道心誓而已,根本不会多为难。
所以,王家老祖宗敢肯定这个闯进来的人一定不是大乘期,甚至都不是渡劫期,至于那大乘期的神魂,应该是一种奇妙的手段,毕竟修真界无奇不有,出现什么都不奇怪。
这样就好办了,王家老祖宗下令,封锁所有出口,来来回回地毯式搜索,挖地三尺,他就不信抓不到这个胆大包天的人。
包围圈越来越小,一次又一次在别人眼皮子底下逃脱,就算有作弊一样的强大的神魂,易南淮也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发现了,另外就算神魂再强大也耐不住无休止地使用,他必须要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但藏在什么地方呢?易南淮矫健的身姿在茂密的树枝间穿来穿去,锐利的眼睛不停地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神魂催动过度,易南淮耳边嗡嗡作响,但就是在这嗡嗡声中,有一种忽近忽远的哗哗哗的声音传到易南淮的脑子里,心中忽的冒出一个念头,水!那口深泉!
易南淮大喜,泉上学宫的这口深泉连接着珠链群岛主岛的整个地下水系,说不定他能从这里离开长老驻守地,就算离不开,庞杂的地下暗河也是一个极好的藏身之地。
打定主意,易南淮开始朝着深泉的方向行去,小心翼翼地拨开一层树枝,整个主岛淡水的源头显露在易南淮面前。
这是一汪深潭,很大,周围是长满苔的大块岩石,岩石在外是矮小的树丛,潭水呈现幽幽的绿色,十分清澈,可以看见深入水中的石头,还有石头上的飘摇的小苔草。
但再往下看,就变成一片幽黑了,足见潭水之深,而泉眼就在深潭之下。
想都没想,易南淮一头扎进了神潭中,顺着往上冒的水流,准确的找到泉眼的位置,往下潜入。
最初的时候,水流的痕迹很浅,都被消融在庞大的潭水中,但随着越往下深入,易南淮越是能感受到往上冒的泉水的力量,有一种将他往上顶的感觉。
不知往下潜行了多少丈,易南淮身边已经幽黑一片,抬头往上看,易南淮能看见微微的水纹,潭口变成了浅浅的一圈亮光,遥不可及。
终于来到了潭水底部的泉口,这时泉水的冲击力变得极大,破开水流太耗费灵力,易南淮选择撑出灵力屏障抵御水压,幽黑的潭水中,易南淮发光的灵力变得十分显目,也照亮了周围几寸的地方。
易南淮在泉水口看到了一块石碑,石碑存在的时间应该很长,整个碑体被打磨得极其光滑,但神奇的是上面的字仍然笔锋锋利,清晰可见,写的是:止步,并且字体之间透着一种威压,易南淮能感受到它传递出来的警告。
若换做别的时候,易南淮不会忽略前人留下的警示,但现在,他别无选择。况且他也有些好奇,这泉眼里竟有人迹。
运用水的力量,降低水压,抽出神识探路,易南淮逆着水流慢慢潜入。
越来越深,越来越深,逐渐的,除了他撑出的灵力屏障,扩散不足几寸的光外,易南淮身边一丝光都没有了,水里沉寂得让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推开水流,像一尾鱼一样朝着更深处游去,时间就像停滞了一样,周围都是一模一样的景象,一样的黑,一样力度的水流,易南淮不由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往前游,还是一直在原地踏步。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得见光亮,就算易南淮有再沉稳的心性,也控制不住大喜,那一圈光亮在黑沉的水中如此显目,就像黑夜中推开一扇门,透出人家烟火的光亮,易南淮奋力朝着它游去,然后他顺着水流融进光里。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猜猜猜猜里面有什么呢?
谢谢只吃甜饼小可爱的地雷和空念小可爱的营养液。
第66章 幻境
有那么一瞬间, 易南淮还以为自己重生了第三次。
他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处在一个似醒非醒的梦中,梦中在进行着一些事,而那个主角好像是他, 但那个主角如果是他, 现在这个旁观者又是谁呢?
先是他被逐出师门的那一段,易南淮跪在屈狂子座下, 大殿里聚集了整个知北门说得上话的人,他们在商讨怎样处置易南淮, 易南淮记得当时的自己是十分信任屈狂子的, 不管出什么结果他都认。
因为他知道屈狂子肯定会为他周旋, 毕竟当时的他自觉魔修的身份暴露了,怪来怪去还要是怪他自己,明明这是最该小心翼翼遮掩, 一辈子遮掩的事,为何他会不小心在大庭广众暴露出来。
易南淮觉得自己的一半在经历着早已被他抛到脑后的陈年旧事,一半却像个局外人一样抱着手冷冷地在一旁观察,明明这个场景在上辈子是那么凝重, 现在的他却觉得有些荒诞。
屈狂子必须要拿出一个令整个藏元界都信服的说法,毕竟魔修是他的亲传弟子,包庇魔修, 这是大罪。让一个魔修成为藏元界第一势力的亲传,还隐藏了那么多年,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灾难,这个消息, 让所有的修士都忍不住颤栗起来。
一个魔修,拥有如此高的身份,还潜行了如此之久,他是不是在酝酿什么毁天灭地的大阴谋?他是不想盘踞整个知北门,然后屠戮天下人?毕竟知北漠淮是公认的会继任屈狂子掌门的位置人。故而所有人都因为此事变得战战兢兢,集合起来逼迫知北门为这个事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知北门犯不起众怒,要维护知北门的权威,把知北门从这件事摘出去,屈狂子在整个知北门和他之间会选择放弃他,易南淮一点儿也不奇怪,甚至十分能理解。
当能力不足以抗拒天下时,如果他在屈狂子的位置,他也会做一样的选择。况且屈狂子已经帮他争取了最大的方便,只是逐出师门而已,而不是替天行道。如果不顾念情谊,就该选择后者,那样知北门将会获得最大的利益,大义灭亲,藏元界对知北门的推崇将会更上一层楼。
但是屈狂子选择了顾忌师徒情谊,以他从未做恶事为由,赔上整个知北门的名誉为担保,为他争取了不受十九大势力的联合讨伐。
在他不为恶之前,十九大势力不可先动他。
这已经仁至义尽了,易南淮对知北门和屈狂子一点怨念都没有,但是现在这个感觉是怎么回事?
作为旁观者的自己有种近乎冷漠的清醒,但深陷旧时场景中的自己心中却升起不忿。怨恨天道的不公,怨恨师门弃车保帅的无情,怨恨天下人毫无理由的责难,凭什么他不曾为恶却要承受所有人的恐惧与憎恶。
并且,易南淮感受到了一个隐隐约约,从远及近,忽近忽远的声音在引诱他,你看,你看,这世道多么不堪,这人心多么丑陋,你不想报复他们吗?你是魔修啊!你是魔修啊!为祸天下才是你该做的,为何要压抑你的本性,撕裂他们,撕裂他们,用他们的血来洗净你所承受的不堪
忍不住了,易南淮觉得发出这个声音的东西应该脑子有点问题,用这些乌七八糟的话来引诱他更是智障。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很清楚魔修和恶人就是两个概念,他毁灭世界不是因为他是魔修,而是因为他觉得一切都没什么意思,看着又脏又烦,特别是那个搅浑水的天道。如果他想毁灭世界,就算他是道修他也会这么干!
并且他隐隐有感应,他毁灭了藏元界会对天道造成打击,这让自觉被玩弄的他觉得有那么点意思。
现在易南淮已经明白了他自己的处境,应该是在一个幻境中,就是不知道这个幻境被设置出来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