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公路九转十八弯,一旦出事摔下山坡,或是撞到山体出现意外,都是咎由自取。
沈放不在意地耸耸肩,转身就要去拿头盔。
“沈放。”姜斐略带担忧地唤住了他。
沈放转头,朝她看来。
姜斐走到他跟前:“你真要比?万一……”
“怕了?”沈放勾了勾唇角,“这就是我的日常。怕就去那边找陈冰,上次台球俱乐部那个,他会送你回去。”
花瓶,自然是易碎的,只需要乖乖的被搁置在那儿就好。
姜斐攥了攥拳,认真地凝望着他的眼睛:“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哪怕残了、瘫了、成傻子了,也要留一口气,等到她攻略完再死。
沈放顿了顿,而后回过神来,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两边的人群听闻有比赛开始沸腾起来,发动机嗡鸣的声音越发的大,伴随着几声哨香。
沈放和刚刚那个男人一同停在起跑线上,一声枪响,车如离弦的箭,瞬间跑了出去。
姜斐眯着眼睛看着沈放的背影,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时不时响起。
身边人又在说着以前这里发生过的事情,哪个车手曾经掉到山坡下,车毁人亡,哪个车手机车失控,人在地上摩擦出十余米……
姜斐也只安静的听着,约莫半小时后,嗡鸣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而来。
所有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望去。
直到两辆机车划过光影,一同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人群开始沸腾。
最后一道弯。
沈放的车是红色的,姜斐看着他被另一辆车逼到了路内,如今唯有速度放缓才能绕过最后一道弯。
就在所有人以为沈放输定了时,他突然便加速了,而后车身微晃,整辆车近乎贴着地面,轮胎沿着路边旋转着,只差几厘米,就要冲下陡峭的山坡。
他越过了那道弯。
也超过了另一辆车。
沈放赢了。
尖叫声、口哨声还有无数机车狂热的喇叭与嗡鸣声同时响起。
两辆车逐渐停了下来。
沈放正被人围着抬了起来,高高抛起又落下。
直到狂欢散去,沈放看了眼之前姜斐的位子此时早已经空无一人,讽笑一声,拿起头盔就要离去。
转身的瞬间,看见身后站着的人时一愣。
姜斐正站在那里,眼眶微红,长发被风吹着,散乱在脸颊旁。
沈放皱眉:“你没……”
话没说完,姜斐走到他面前,拿出纸巾默不作声的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
沈放一愣。
姜斐低着头,又道:“把袖子挽上去。”
“什么?”
姜斐索性自己上前,轻轻挽起他的袖子。
沈放的手肘处,有一大片磨伤的血痕,还在不断地往外渗着血。
姜斐拿出刚刚从休息区买来的双氧水,用棉棒一点点蘸着,清理着伤口。
沈放垂头望着她,心脏又开始变得烦躁。
他以为她走了,她却依旧在这里。
没有人注意到的伤,她却都看在眼里。
手肘很痛,可她碰过的地方又酥酥麻麻的,又带着点灼热。
姜斐用纱布小心地缠住伤口,而后抬起头,刚好迎上沈放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沈放猛地转头。
姜斐笑了下,又想到什么,从包中拿出一块巧克力递到他嘴边:“你今天没怎么吃饭,先吃块巧克力吧。”
沈放眉头紧锁着,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巧克力,良久手指动了动。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难听的声音:“我还以为沈少爷带来的人是谁呢,原来是你那童养媳啊!”
沈放身形一僵,脸色黑了下来。
他厌恶自己刚刚因姜斐而生的恍惚,更……讨厌“童养媳”这三个字。
这三字,就像童年阴影一样,是他从小到大为数不多的被人嘲讽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