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想省事儿?要是能一次性解决,一口气覆盖全国,难不成自己还要舍近求远,拒绝后巴巴儿的自己一省省跑?
想到这里,她又飞快的跟牧清寒交换下眼神,见对方并无异议,当即点头,道:“如此甚好,就照李掌柜说的办。”
李松点头,又开始说第二条,也是最关键的利润分割。
“本店要刊刻,发售,提供店铺人力成本,而姑娘却只需要提供书稿,如此本店却只得四,着实划不来。若要做,也是本店得六,姑娘得四。”
“话也不好这么说吧。”牧清寒笑道:“我方主动提供给贵店书稿,贵店自然就省去了四处奔波寻找的风险和成本,又省了回回从别人手里过的劲儿,这一块儿又怎么算呢?”
在场几个人都知道,这本书基本上没有什么赔钱的可能,所以针对的只是利益划分。
不管是杜瑕还是牧清寒,自然都知道对方不可能一口气就同意自己提出的要求,所以才在一开始提出了四六这样明显方便商讨的比重。
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茶水都喝干了两壶,双方终于各退一步,最后定为五五开。
李松笑得十分豪爽,丝毫没有看出刚跟人争执过后的不乐和懊恼,紧跟着又问如何交稿。
杜瑕笑道:“如今这四卷掌柜的先做着,这么些图,也够您忙活一阵子了。我们需得先回老家一趟,回来的时候估摸又有一二卷,两边正好接茬,也不耽误卖了。”
听说她以后要搬到开封城,掌柜的自然更加欢喜,这可真是在家门口了。一座城内罢了,便是再远,能远到哪里去?几步路而已,跟他们之前那样漫山遍野的找寻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杜瑕又问起刊刻数量,掌柜的想了下就谨慎地说:“因为是一口气出四卷,便每卷先只出一千本试试吧吧。论理儿一千本也不多,各家分号略一匀也没多少,不过是顾忌小州县不好冒险过去,便先排除在外。再者想必这四卷已有不少人看过了,倒不好弄多了,且先试试水。左右是自家的刻板,什么时候不够卖了,再加印就是。”
说完,他又笑了笑,说:“这灾情也去的差不多了,听说不少地方已经有了湿意,等匪患消除,说不得还得在这数上翻番呢!”
这就是大城市大店气象了。
到底人口众多,需求量大,消费面广,基数自然大。
想他们原先在陈安县,初初起步时也不过才印一百本,就这唯恐卖不了,也就是后来有了固定读者,这才涨到三百本,多的时候几次加印到五百本。
而人家这个上来就一千本了,还觉得肯定不够卖,只要试水,何止云泥之别!
杜瑕不免又想到另一个关乎切身利益的事情:因为这家店铺做的时间久了,各方面技术成熟,产量也大,便是成本方面也要比一般店铺低……这就意味着更高的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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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到陈安县之后,便分头行动起来:
杜河夫妻两个出去走访四邻,再着无论如何也要回碧潭村一趟,一来是要答谢一下村长和族长,再者也要进一步打点一番。省的日后他们走了,留下两个越老越糊涂的老人和三房作妖。
还有,现在他们家里已经有五座山,又有许多地方百废待兴,急需人打理,如今现有的这几房下人就很不够使的,必须得再买一些。要是能直接签卖身契固然好用起来也放心,就算不能签卖身契,至少也得聘几个能干的帮忙管着。
杜河的意思是左右找谁也是找,钱也一样的花,倒不如直接从碧潭村里雇人。一来山上的活计怎么也比同土里刨食安稳且轻便着,赚的也多。若他们从碧潭村雇人,那么他家就是东家,若人活在有个什么事,这些人少不得要先向着他们。
而且碧潭村周围环山,许多村民原先就经常在山上讨生活,种树打猎挖陷阱刨野菜等等技能如今也都没丢下,村中许多老少爷们儿也隔三差五的去山上打些野味,打打牙祭。若是雇他们,且不说知根知底,用起来放心,而且也不用再手把手的教。。
杜瑕就在家里收拾行李,如今她越发练出来了,一应事务王氏也都放心地交与她打点。
至于牧清寒和杜文,家里头的事,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直接去拜访肖易生。
也记不清究竟有多久没有回碧潭村了,两个人再往自家老师家里走去的时候,还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
好在肖易生倒没有为难他们,见面之后先问了身体状况如何,然后再问事情详细经过。
两边差点阴阳相隔,再次见面,牧清寒和杜文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肖易生听得仔细,又细观他们言行举止和神态做派,发现果然成熟稳重了不少,便是对许多问题的看法也十分不同了。
末了,他点点头,长叹一声道:“也罢了,能有此番际遇也是你们的福分,往后且珍惜着吧!”
说完,肖易生又一反常态的跟他们分析起了如今的朝堂局势以及此事过后可能会牵涉到的各个党派各路关系,牧清寒和杜文都竖起耳朵听的仔细,中间也不时发问,又说出自己对某件事情的看法。
师徒三人有问有答,你来我往,说得十分热切。
越说到后面,肖易生的心情就越复杂。
这俩孩子明显是长进太多了,只跟以前相比便是判若两人。
以前他从不跟着两个孩子说朝堂上的事,可这一回却是主动提及时,因为以前他总觉得他们还尚过稚嫩,说起这些事情为时尚早。可如今两人却误打误撞,竟跳过了中间的种种步骤过程,直直杀入核心,已经与朝堂风波脱不开干系,这会若是想走也晚了。
罢了,罢了,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的,自己总不能保护他们一辈子,是时候该亲自去经历一番风雨波折了。
三人这一说就停不下来,从清晨一直说到晌午还意犹未尽,就连饭桌上也是边吃边谈,然后饭后稍事休息又说了一个下午,直到天色擦黑才各自回家。
既然是谈论正事,说的自然都是腥风血雨,气氛自然和缓不到哪里去,于是一连几天目前还和杜文的眉头都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还是肖易生最先看不下去,笑道:“但要说你们稚嫩,可偏偏对很多事情见解独到,一针见血;若要说你们成熟稳重,这回却又做这副姿态是做甚?船到桥头自然直,人算不如天算,事情没发生之前便是算计的,再多也无济于事。何苦杞人忧天?”
牧清寒和杜文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从前毕竟没有正经接受过这方面的教导,如今乍一接受了这海量的信息,就有些消化不良。再联想到他们很快又要回到开封去,再一次跟老师分隔两地,就如那雏鸟出巢,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就听肖易生又语带笑意道:“如今情势越发好啦,听说不少地方已经开始下雨,局势也稳定下来,我便是今年不能回京叙职最迟明年也要回去的,到时自有相见之日。只是我自己资历尚浅,你那几个师伯也该回京啦,恐怕我不能留在京里,不定又要外放到哪里去。”
见两个弟子越发忐忑,表情随着他的话不断变换,肖易生又笑了,对杜文打趣道:“未来也不是没有相见之时,何苦作此小女儿态。便是我不在那里,你们还有师公师伯在开封,我老是虽然不便相信,凡是可以直接去找你那老丈人,他虽为人疯癫,然而大事上却也靠谱,有些大愚若智的意思。”
第六十一章
说老实话, 肖易生对自家师兄这种先斩后奏的强盗行径也非常有情绪,不仅在接到信的当天难得爆了粗口, 又直接气冲冲写了回信,将对方骂个狗血淋头。
成然,当时有杜文的爹妈在,自己在不在也没甚所谓,可好歹你也给我提前意思意思的来个信吧?
老子可是他正经拜过的师父,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难道只是说着好玩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