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碍于面子,也只好递过酒杯,让孙怡馨倒酒。这时候有人在背后推了孙怡馨一下,她身体往前一倾,撞向阿春,阿春避之不及,红酒大半杯都洒在了她的胸襟衣服上。
浅色的晚礼裙,沾染了大片嫣红的酒渍,看上去狼狈不堪。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快拿纸来擦一擦。”孙怡馨作势要拿纸给她擦衣服,阿春连忙退后一步闪躲开,生怕她还有什么后招。
刚刚的事,显然她是故意为之,还这般惺惺作态,可以说相当恶心了。
周围人的目光投向阿春,窃窃私语。
胸前的冰凉粘腻着她的肌肤,很难受,而她心里更难受,就像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卡着她,想疯狂大叫却又不能。
阿春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匆匆离开了大厅。
洗手间水哗啦啦地流泻,阿春一边用纸巾润水擦拭胸前大片的酒渍,一边偷摸地掉眼泪。
这么长时间的委屈,不得志,不甘心…五味杂陈酿在她的心头,她很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是不能,外面,她的仇敌们正等着要看她的笑话,绝不能哭。
绝对,绝对不能哭!
阿春轻轻啜泣了一下,便立刻收住眼泪,手掌心捧了水,轻轻拍打着冰冷的脸蛋。
然而当她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镜子里多了一个人。
谢柔。
她没有穿裙子,一件合体修身的小衬衣,勾勒着她纤细修长的身姿,在百花争艳的酒会里显得鹤立鸡群,格外惹眼。而她也不像哪些女孩子们那样,到处与人交际,谈笑风生。
阿春一进大厅就注意到她了,不过她并没有跟她打招呼,俩人依旧形同陌路。而她端着酒杯,一个人默默地站在落地窗边,凝望窗外夜色。不过主动上前来与她交谈的人却不少,多是时尚杂志主编,想要请她拍摄杂志封面的。
谢柔如今是时尚圈宠儿,虽然还没有进入演艺圈,有拿得出手的影视作品,不过她的名声已经很盛了。
此时此刻,她眸色柔和,并没有直视她的眼睛,目光却落到她襟前湿润的一大片。
虽然过了这么久,阿春的心,还是禁不住地狂跳了起来。
谢柔面无表情道:“衣服脱下来。”
“啊?”
“待会儿还有几个导演要过来。”她望着她胸前的一片湿润,沉声道:“这样去见人,未免太失礼了,衣服脱下来,我们换。”
“这样去见人,未免太失礼。”
谢柔站在她两米开外的地方,与她隔着镜子,遥遥对望。
阿春转过身来,将用过的纸巾顺手扔进垃圾桶,沉声说道:“不用了,反正没什么用,我回去了。”
她转身欲走,而身后谢柔却道:“这样就放弃了?”
“我不会放弃。”阿春缓缓闭上眼睛:“但今天…我有点累了。”
“哗啦”一声,水龙头被谢柔拧开,她洗了手,然后从包里摸出化妆盒,放在水台边上,喃喃道:“我的机会不是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你这话很对。”
阿春脚步滞住,谢柔缓缓打开了化妆盒,将里面的粉扑和面妆镜拿出来,继续说道:“我问过秦欢,那天晚上韩定阳去陪几个大佬喝酒,喝到吐,吐了又喝,吃完饭,又去夜总会喝,凌晨四点倒在大街上烂醉如泥。”
“你跟他接触不多,可能不知道,韩定阳平时几乎滴酒不沾,因为多喝一点就会醉,醉了会不体面。”
谢柔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异常平静,略带着淡淡的磁性,让人摸不清她的想法。
“他是要体面的人,平时衣服有一点褶皱,都不会穿。所以我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他在大街上,就垃圾桶边,倒头就睡的样子。”
谢柔的话顿了顿,似乎在平复心绪,过了这么久,她依旧无法释怀。
良久,恢复了平静,才继续道:“我就告诉我自己,这辈子我就算辜负了所有人包括我自己,我也绝对不会辜负韩定阳。”
阿春的心头有些刺:“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眼谴我没有男朋友么?”
“我跟你说这些目的只有一个,也是这大半年,我水在这个圈子里学会的东西,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想要成功,就必须豁得出去。你今天受的这点委屈,算什么。”
阿春怔住。
是啊!就连韩定阳那种矜贵少爷,都能豁得出皮面去跟大佬喝酒,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阿春转身走回到谢柔身边,谢柔抬眸看她,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
谢柔嘴角浮起了一抹释怀的微笑,阿春则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有粉扑落到了她的脸颊和眼角的位置,香香的,是谢柔身上时而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
她帮阿春重新补妆,动作轻柔。
阿春的心弦却抑制不住地颤栗着,谢柔不仅仅是她喜欢的人,也是她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的朋友啊!
无论做错了什么事,无论走了多远,她都是谢柔,那个高中的时候,永远站在她的前面,为她挡风遮雨的谢柔。
☆、谁小了
阿春一时间思绪万千, 情不自禁地抬头看谢柔。她脸上妆容细致,精雅地勾勒着她脸部的轮廓, 很素净。
她眼里眉间的神情跟过往已经截然不同, 开始变得沉稳洗练。
破茧成蝶,她已经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