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桃夭

第274节(2 / 2)

阿萝这两刀太狠了,宁国公只觉得弟弟这是要去死一死的节奏。

可是若南阳侯死了,那阿萝的前程也算是全完了。

毕竟,南阳侯是有功与皇帝的武将,皇帝就算再偏心阿萝,可是也得给林家一个交代,或者说,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带着你母亲快走吧。今日之事,谁都不能往外说。”宁国公夫人就起身,摸了摸阿萝全是泪痕的脸,就见这女孩子一边面无表情地说话,一边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眼里就越发露出几分怜惜来。

她柔声说道,“既然如今一切都已经分明,阿萝,这是你母亲的……”她不忍说那两个字,只轻声说道,“带回去,把她和你父亲安葬吧。”活着的时候不能相守,生死离别之后的遗憾,如今落土为安,叫他们不要再被任何人打搅。

“不行!”见宁国公夫人这是要将阮氏的骨灰给送走,南阳侯虚弱地说道。

她是他的。

宁国公夫妻充耳不闻,只当没有听到。

林三老爷避开了南阳侯那双目眦欲裂的眼睛,转身往外头叫大夫去了。

“刀给我吧、”宁国公就说道,“二弟不小心跟我耍刀的时候被我刺伤了,我也是不小心啊。”

他扛了阿萝的罪过,可是阿萝却不能心安理得,摇头说道,“这件事就是我做的,您不必为我隐瞒。若是有人问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她手指用力地扣着自己的瓷罐,看着南阳侯压低了声音说道,“就说一说林侯是怎么将我的母亲,挫骨扬灰的!”这世间再也没有这样残忍的人。

会将一个人留在这世上最后的纪念给烧成灰,令人缅怀都成了奢侈。

她这一生,再也不会有如对南阳侯这般的恨意。

若说从前,她虽然怨恨南阳侯,可是却只想远远地避开南阳侯府。

那么有那么一瞬,阿萝甚至想要将南阳侯府都给烧干净了。

这个男人,曾经禁锢了她母亲的一生,甚至还要在死了以后,继续霸占她。

“你真是叫我恶心。无论你说得多么深情,可也不能妨碍你是一个令人恶心的男人。”见南阳侯的脸色苍白地看着自己,阿萝突然对他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说你最爱阿妧?可是林侯,你知道阿妧是多么的憎恨你么?她甚至都不想见到你。只是你不要担心。她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所以这些,我不会告诉她。”她不想再将这些令人痛苦与绝望的一切告诉妹妹了。

除了会令阿妧伤心,还会有什么?

打从阿萝回京,她看见了很多次妹妹的眼泪。

已经足够了。

“可是就算我什么都不说,阿妧如今也对你避之不及。她不承认你是她的父亲,因为她已经有了这世上最好的父亲母亲。她不是你的孩子,也不会属于你。日后,她自然会很幸福,可是这份幸福,却都与林侯你无关。”

阿萝说着残忍的话,立在南阳侯府这样沉静的书房里。她的手里一滴一滴落下鲜血,这都是南阳侯的血。她如今也算是为自己的母亲报了仇,她突然想要笑一笑。

她在南朝不知杀了多少人。

自然知道想要人生不如死,会刺哪里。

她捅的南阳侯的那个位置,是内脏之中最虚弱的一处。

日后,南阳侯就算伤口好了,也再也不能征战沙场。

好好儿地在南阳侯府里养老,看着妻子儿女都离开他,自己一个人寂寞地……

南阳侯大概也不会寂寞。

因为不是还有乐阳郡主母女陪着他么?

“快看看我二哥的伤口。”林三老爷只觉得自己累成狗,这世上再也没有他这样忙碌的人,此刻带着一个匆匆而来的太医进门。

那太医就见南阳侯倒在地上,满身都是鲜血,地上血流成河,顿时唬了一跳。他敬畏地看了脸色冷淡的欣荣伯一眼,目光落在她那雪亮的刀锋上一瞬,就惶恐地避开了目光,颤颤巍巍地去给南阳侯看伤。他就知道这南阳侯府里是起了内讧了,只是却不敢多说什么。

这年头儿,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侯爷这是……”他一见那伤口就抹汗了。

这么凶悍的两刀,简直是要将南阳侯至于死地的节奏。

偏偏南阳侯这个受伤的人也不怎么配合。

他双目赤红,正死死地看着阿萝的方向。

显然方才阿萝说的话,令他心中动怒。

“无论你怎么说,阿妧都是我的女儿!”

“打从我母亲亡故,就再也没有养育她一天,却妄想还得她一声父亲的女儿?”阿萝就讥讽地问道。

这简直再也没有这样无耻的人。

凭什么宁国公夫妻辛辛苦苦养大了女儿,却还要分弟弟一半儿?

“是你过继了她,日后她跟你就没有任何的关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南阳侯轻声说道,“生而不养,妄为人父。她当年那么小,被你丢弃,你知不知道她多么害怕?”

小小的一颗团子懵懂无力地看着这个世界,生父不要她了,她要在伯父伯娘的身边过日子,那种惶恐谁能知道?宁国公是个慈爱的父亲,可是若不是呢?南阳侯口口声声给阿妧嫡女的身份,可是这么多年,阿妧因自己庶出受的委屈还少了不成?

诚王世子妃为什么看不起她?

魏阳侯府的周玉,怎么敢对阿妧那样无礼?

多少人的眼中,阿妧不过是给宁国公夫妻解闷儿的?

哪怕宁国公夫妻是真心对待阿妧,可是这样的委屈……

阿萝的眼睛越发赤红,就见南阳侯此刻正在挣扎地想要爬起来。只是他一用力,血就流得越多了起来。那太医手忙脚乱,几乎摁不住这个强势的男人,心里都苦逼死了。

老大人一不小心撞见了人家家族内部掀桌子,也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