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枭

第9节(1 / 2)

不知不觉,他竟与她有商有量起来。

“知道了,六叔也保重,我们村里见。”霍锦随他站起。

孟乾不再多说,出了院子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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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孟乾,霍锦骁从火灰里把剩下的红薯扒出,一手一颗捧着进屋。巫少弥还缩在墙角,她笑眯眯上前,将红薯递给他,道:“阿弥,别怕,我六叔已经走了,我留下陪你。不过你也要记着,我六叔他不是坏人。”

巫少弥抬眼,也不知听没听懂,只知道点头,一边从她手里小心翼翼接走红薯,掰成两段往嘴里塞,显然刚才那个红薯没喂饱他。霍锦骁见他这样子心疼地揉揉他脑袋,又用手背探探他的额。

“吃完去床上歇着,你又烧上了。”她转身给他倒来杯水。

巫少弥两手都抓着红薯狼吞虎咽,看到水便伸颈就着她的手猛灌。

那模样瞧得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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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少弥把红薯吃得干干净净,只差没把烤焦的红薯皮一块儿咽下,这才回床上躺下。霍锦骁又喂他吞了颗药,重新再上过遍外用伤药,他已迷迷糊糊闭上眼。她便出屋到溪边又打来桶水,顺手还抓了两条鱼。瞧巫少弥那面黄肌瘦的模样,恐怕有段日子没吃饱过了,她得想办法给他吃点好的,身体好了这伤才好的快。

回到木屋里她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一边用溪水浸帕给他敷头,一边生火起灶烹鱼。事情做到一半,孟乾又折返,原来是在前面的小村给她买了身衣裳,又给巫少弥抓了几副草药,还买了些新鲜鸡蛋、豆腐等物,给她备齐三天吃食,这才真正放心离开。

巫少弥睡了一觉醒来,发现额上敷着帕子,屋里有鱼的腥香,灶前是纤细人影在晃动,他恍惚间唤了句:“娘。”

霍锦骁转头笑道:“醒了?刚好,起来吃饭。”

天已微沉,他这一睡睡到日暮时分。

霍锦骁烧了锅鲜鱼豆腐汤,炖了蛋羹,拿辣子拌了碟胡瓜,简简单单的菜,尽了她的全力。她什么都好,就有一样不行,厨艺差。

饭已装好,筷也摆上,巫少弥见了吃的一骨碌弹起,坐到桌边也不打招呼,捧起碗埋头就吃。霍锦骁尝过鱼汤和蛋羹,鱼肉被她烧的柴实,汤也腥,蛋羹没味道,难得他吃得这么香甜,她不由问他:“这菜……味道怎样?”

“好吃。”巫少弥嘴里塞满饭,含糊不清道,“和我娘烧的一样好。”

“你娘呢?她如今在哪里?”霍锦骁已经听他数次提及他母亲。

他头也不抬,道:“死了。”

“对不起。”霍锦骁歉然,又将菜往他面前推去。

“没事,死了也好。”他仍若无其事地埋头吃饭。

霍锦骁也不再多问,一顿饭吃得沉闷,她没吃几口就罢筷,整桌菜几乎都被他扫空。吃好饭,他仍上床躺着,霍锦骁收拾起碗筷,把草药给煮了,让他喝下,再探他额头。

他额头冰凉,没再烧起,她这才放心让他睡下。

熄了烛火,她到墙边盘膝坐下,运功休息。

一宿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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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透亮巫少弥才睁眼。屋子的门紧闭着,光线隔着窗纸朦朦胧胧照进,桌上放着倒扣着盘子的碗,霍锦骁并不在房中。他下床来,觉得身体松快不少,应该是药起了作用。

屋外头传来些清脆喝声,听着是霍锦骁声音,他走到门前,将门一推,只见庭院里有道纤细玲珑的身影冲天而起,满地落叶都随之飞舞卷动,她凌空换形,身姿似龙凤转影,手中一段竹枝或挑或勾,在空中划出碧色残影,似九霄云外曦光万道。

巫少弥怔怔看着,惊得嘴也没合拢。

霍锦骁看到他便收招落下,四周落叶被她掌风扫到一处堆起,她将手中竹枝抛了过去,这才朝他跑去。

“起来了?”她擦擦额上的汗,笑问他。

巫少弥还在傻看她。她起得早,已经去溪里梳洗更衣换上女装,月白的交领中衣,樱草色的对襟半臂衫,下头系了绿白相间的裙,半臂上绣着卷枝花草,极为清秀恬淡。她的发也已梳起,发顶挽着小螺髻,垂下两条细长辫子,和余发一起散在肩头脑后,头上没有簪钗,只用大红的络子结在髻上,垂落两簇流苏晃在耳旁,生生将她的脸庞衬得玉白如雪。

昨天在溪边初见她,他已惊为天人,今日她换回女装,不想容光照人,比昨日还要娇美,他没见过这长得这么好的女人,一时间看呆。

“阿弥?看呆了?”霍锦骁在他眼前挥挥手,以为他被自己的武功折服,不由得意道,“我厉害吗?”

“厉害。”巫少弥愣愣点头。

“想学吗?”她劈了两记手刀,虎虎生风。

“想!”他已回神。

“你这么瘦弱,是要学点功夫强身健体。想学就跪下拜我为师,我教你!”霍锦骁打趣道。

不想巫少弥却当了真,竟“卟嗵”一声跪下。

“师父。”

霍锦骁吓得退后一步,她和他说笑罢了,教他武功没问题,但也没到如此郑重拜师的地步。

“怎么说跪就跑,你快起来。”她忙拉他,两人年岁相当,她收这么个大徒弟算怎么回事?

“你收我作徒弟?”他不肯起来。

霍锦骁哭笑不得。这人该聪明的时候倒是精明。

“你跪都跪了,我能让你白跪?”她又拽他起来,自己说出口的话,怎样也要信守承诺不是,“你先起来,我收下你这徒弟就是。”

“多谢师父。”巫少弥生怕她不认,竟固执地给她磕足三个响头才起来。

她如他溺水时所遇之浮木,他拼尽全力都要抓牢。

只是,一日为师,终生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