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除了魏东辞,她还未遇过第二人能让她觉得自己被人掌控在手,这种感觉……并不好。
她的目光瞬息冷却,淡道:“他想怎么合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老者道。
霍锦骁握紧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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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吴新杨见到许炎。许炎已带了二十艘战舰压至金蟒海域,吴新杨是乌旷生派去的说客。霍锦骁的消息已连夜交到吴新杨手中,经由他带到了许炎手里。
许炎将这消息转给祁望,祁望并非如外界所知那般还在平南岛,他悄然随舰已到金蟒海域。
除了金蟒岛的舆图和布防图之外,还有金蟒海盗船力与一份玄武舰的船图并战舰的优弱说明。祁望只看了一遍就放下,却把霍锦骁的信来来回回看了三遍,目光越发冷凝。
“阿炎,这里的事你照看几天,我要去趟金蟒。”
好容易见他放下信,却听他忽然开口要去金蟒,许炎惊道:“不行,太危险了,大哥,你不能去!”
祁望是平南的主心骨,若是出事会带来极为严重的后果。
“阿炎,金蟒岛情势复杂,小景一个人恐难应付,我非去不可。”祁望挥手示意许炎稍安,嘴里叮嘱着,“这里暂时仍按我们事先商量好的计策行事,若是开战我还未归,战术不变,诱敌至东沙湾,倾油入海以火攻之,至于那玄武甲,小景已经将舰图盗来,你研究应付之法。”
“可是大哥……”许炎还待再劝。
祁望已不容他再说,他决定的事,无人可以撼动。
☆、决定
傍晚的天空仍旧无云, 天蓝海阔, 远处的海平线似乎触手可及,几只鸥鸟自长空掠过, 帆影渐近,靠向金蟒岛的码头。霍锦骁站在崖上极目远望,看着靠近的船只上的旗徽, 那是吴新杨的船。
许炎交给她的任务她已经完成, 如今该开始寻找雷尚鹏的下落,只要杀了雷尚鹏,她就能功成身退, 但是……村民对她寄于厚望,神秘人也在等她回复,她如今是三者之间纽带,任何一个错误决定都会导致严重后果。
不知吴新杨和许炎谈得如何, 可有给她带回消息来。
掐指一算吴新杨这一来一回共有六日时间,她在金蟒岛又呆足八日,已将岛上情况摸透。整个金蟒岛为长形, 两头是窄细的高崖峭壁,无法登岛, 若要上岛只能从两边长长的海岸线进来,故这两处的守卫甚是森严, 但若论森严,岛上哪里也比不上海盗窝。依着祠堂而建的海盗窝在岛东南方向,被新燕村村屋围在正中间, 四周布满哨点,越往里守卫越严密,她无法进入,也无法探明金爵等人的踪迹。
正想着,身后又是阵风响。
“小兄弟,考虑得如何了?”老者低哑的声音响过,霍锦骁在他的眼皮下无所遁形。
“我想见你家公子。”她仍看着远处越靠越近的船只,衣裳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
“不行,你功夫不到家,进不去。”老者拒绝得干脆利落。
霍锦骁并不意外,又道:“你家公子在海盗窝里?让我猜猜,他在金爵身边?”
老者半搭拉的眼皮抬了抬,略微惊讶。
“整个岛只有那里我进不了。金爵这人生性狡猾谨慎,你家公子能藏到他身边,本事不小,不过恐怕也身不由己,连面都无法与我见上,看来不过尔尔。没有自由身的人想杀金蟒四煞,他口气好大。”霍锦骁双手环抱胸前,眉梢轻扬,语带三分狂妄,不再是先前总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模样。
六天时间,够她了解很多事。
“哼。”听她语带不敬,老者冷哼,“不必与老夫逞口舌之利。”
“前辈,你们送我一份大礼,晚辈知恩图报,也还你们一份礼。被关在祠堂里的那几十个武林人我能救出来,也可以安排船只让他们逃离,如何?”霍锦骁转身淡道。
老者眉头一跳,未料想自己的打算已被她看穿。魏东辞确实想借她之手救出被关的那些江湖人,他身在海盗窝里,对岛上情势自然不如她来得熟悉,也无法安排船只,只能借她之手。看来,他们能想到的,她也一样想到了。
“前辈,你们有这么多人,为何不留下他们帮忙,你家公子反而要一个人涉险?”霍锦骁忽然奇道。
“都是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只会拖累我家公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者不屑道,那些所谓武林新秀不过是帮二世祖,仗着祖荫在陆上横行,养成目空一切的脾性,到了东海也不知收敛,被葛流风二人连番诱使后竟独自驾船追出,中了对方之计,以至所有人都被俘。
人还是要救,但是魏东辞并不想他们再插手此事。
好一个自负的公子。
霍锦骁笑笑,老者的话间接承认了她心里猜测,他们确实是沿海的武林人。岛上抓了批武林人不是大秘密,而这批人又与吴新杨关在同一个地方,她暗中寻吴新杨时就问过他了。
“公子不需要你救人,只要你安排船只,到时候带他们到船上便可。”老者又道。
“什么时候?”霍锦骁问他。
“你什么时候能答复我家公子合作之事?”老者反问。
“明日一早。”霍锦骁看着吴新杨的船道。
“好,那明日一早老夫再告诉你如何行事。”老者抛下一语,人影转眼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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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这么说的?”魏东辞负手站在屋内,唇边噙了丝笑,听佟叔把那人的话一字一句重复一遍。
不知为何,他似能感觉出那人心里的好胜来。上一次他猜出她的想法,这次换她猜出他的打算,扳成平局,倒有些意思。
叫他想起一个人来。
小梨儿也是这样的人。从小到大,她虽说总跟着他,也只听他的话,但在功课上她从没让过他,他们虽然要好,却也卯着劲较量,他能看穿她的想法,她又何尝不能明白他心中所想?
她叫他明白,这世上果然有种默契,叫作心有灵犀。
若她在这里,只需笑吟吟地站在他身边,便已能让他觉得胜券在握。
可她不在这里,既便是胜了,也索然无味,不过完成一桩任务罢了。
没有波澜,生命像静止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