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整桌人,霍锦骁脸颊红扑扑的,眼眸汪着水,也看不出来到底醉没醉。席散之时各人回屋,她并不想睡,拉着魏东辞出了祠堂,领他爬到了东面的小坡上,指着他看岛屿。
黑漆漆夜里,除了浪花声,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东辞,你看我的燕蛟如何?嗝。”她说话间打个嗝。
还是有些醉了。
一醉就爱乱说话,小尾巴也藏不住,她就想听他夸自己,别人夸一百句,不如东辞一句话。
“很好。”东辞对她从不吝啬夸奖,“你比以前更能耐了。”
“你不骗我?我和你一样厉害吗?”霍锦骁靠在他肩头,伸直脖子问他。
一起长大,亲厚无间,也还有点互相竞争的小比试,她总想证明自己是最适合他的女人,不论是模样还是能力。
“比我厉害多了。”东辞老实说,不是夸奖,是大实话。
她模样好,家世好,本事多,脑袋瓜子也灵活,不论哪方面都能轻易碾压他,除了医术之外,他比不过她。
“不要。我要我们一样厉害,像我爹和我娘那样。”霍锦骁真是从小就被自己父母影响。
晋王霍铮,神箭俞四娘,不论是爱情还是成就,都是传说,没有谁比谁更强,这一世都并驾齐驱。
“那你得先嫁给我,像你娘当初嫁给你爹那样。”东辞又哄她。
霍锦骁这会像个孩子:“好啊,那你娶我,黑虎做娃娃,好不好?”
得,这人是真醉了,把小时候玩过家家那套搬了出来。
东辞无奈,把她的脑袋往自个儿胸口一按,道:“闭上眼,别废话。”
霍锦骁笑嘻嘻地闭上眼。
两人倚着山坡上的树坐着,霍锦骁窝在东辞怀里,闭上眼睡得香。
也不知多久,夜风吹得人凉浸浸的,霍锦骁迷迷糊糊睁开眼眸,听到阵隐约的歌声,如同被海风吹来般,她打个激凌,彻底醒来。
女人的歌声尖细,时有时无,歌词是方言,她听不懂,只觉得瘆人。
她正要仔细聆听,山坡上忽有黑影掠过,惊得霍锦骁嚯地站起。
“怎么了?”东辞也被惊醒。
霍锦骁不作声,拉着他跟上那道黑影,一路追到西面,黑影停了,她也跟着停步。
这地方……
借着月色,霍锦骁觉得有些眼熟,回忆了一番想起,这是当初关押海盗的废弃采石场,自从上回山体滑坡之后,这地方就几乎被泥石淹没,上百名海盗都死在这里,无一生还。
歌声也是从这里传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叔伯不分的我,汗。
☆、震怒
采石场光秃秃的, 树木早被砍光, 裸/露着成片的砂砾,只有一座座坟茔般的土丘, 四周是山林,被白森森的月光一照,娑挲的树影像在地面匍匐前行的鬼怪。
黑影停在采石场边缘, 脚步有些犹豫, 似乎也是随着歌声寻来,可追到这里,歌声反而消失了, 只剩下海风拂过树林的声音。没有歌声的指引,他便不知该往哪里走,只小心翼翼徘徊在砂砾间。
霍锦骁的酒已经全醒了,与东辞两人躲在黑影身后的山石间隙里, 悄悄地观望。
这儿没有遮挡,黑影被月光照出几分细瘦玲珑的线条,像是个女人。她往前走了段距离, 不知发生了何事,忽然间身影歪斜, 像被地面吞噬般陷进了砂砾里。
霍锦骁一惊,拉着东辞就往那人处掠去。
才刚到她身边, 就听这人细细“诶”了声,自己慢慢又爬了起来。
原来经过上次的山体滑坡,采石场的地面被泥石流填满, 坑坑洼洼并不平整,下头是砂砾石块,被阳光晒光,经不得压,容易粉碎,人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响,松动的地方还容易塌陷,十分危险,她刚才就是陷进了踩松砂洞时。
所幸坑不深,她抖抖砂砾还能站起。
“丁铃?”霍锦骁却已经来不及再藏,索性叫出那人名字。
“小景姐姐?”丁铃也很惊讶。
“你半夜三更跑到这儿做什么?”霍锦骁蹙了眉问她。
“我来这儿找鬼。”丁铃神秘兮兮道,眼睛四下查看。
霍锦骁与东辞相视一望,东辞道:“鬼?”
“嘘!”丁铃忽然做个噤声的动作。
“看。”她用气音说话,不敢大声,手指向远处。
霍锦骁看到在前边的山崖下飘出一团蓝色火苗,也跟着悬起心,情不自禁抓紧东辞的手。
火苗窜起的地方正是先前关押海盗的山洞,因为泥石流的关系,山洞的门早已被泥石封死,里面埋的海盗尸首只挖出一小部分,余的都在这山崖中间。
“过去看看。”东辞面无异色,低声道。
霍锦骁见他镇定,也跟着冷静下来,朝丁铃挥挥手,示意她跟在他们身后,一行三人缓缓往那火苗靠近。丁铃见来了帮手,更加亢奋,紧跟着霍锦骁一步都不敢离远。蓝色火焰飘着飘着,倏尔隐没,几人走到山崖前扑个空,什么都没碰着,歌声也不再响起。
“那是什么地方?”东辞指着蓝色火苗飘出的方位问道。
那儿有两个山洞,一大一小,像两张并排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