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稚摆摆手,表示不介意,她的性别问题到了高中的时候,界限都模糊了,加之她自个儿也混的糊里糊涂的,一时大家都把她当成了小白脸。
车子里坐的都是五湖四海的年轻人,有的来自偏远地区,有的来自繁华的大城市,有刚上大学的,也有参加工作的,不管之前是做什么的,但到了这里,众人都只有一个目的了,就是保卫祖国。
顾念稚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自己高大了不少,她这样的小流氓,也有一颗拳拳爱国之心。
顾念稚会说话,又会卖乖,她年纪小,说起话来却有条不紊,他们这一桌,大部分都是淳朴的小乡村里选上来的名额,对首都淮西总是充满了奇异的幻想,正好就让顾念稚找了个套近乎的方法。
众所周知,顾小狗此人不好学,但是吹牛逼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好,她就把淮西那点儿平常的东西,吹得是天花乱坠,日月无光,吹了整整三天三夜,整条车厢的人都来听她跑火车,有时候还有隔壁车厢的也跑过来,导致他们车厢的人数爆满,除了那个买东西的神奇小推车能毫发无损的继续兜卖瓜子花生,其余真是挤得是连只苍蝇的飞不进来。
最后到了兰水的时候,是第四天的凌晨,顾念稚嘴巴都说干了,那帮人还听得意犹未尽。
下了火车,又要上大巴,顾念稚跟火车上认识的革命战友说了纷纷说了再见,然后随着接待分配,坐上了大巴。
大巴在山路里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后头又上了盘山公路,淮西地势地平,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山路和景色,顾念稚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趴在窗口连连惊叹,她坐的靠窗,和她同坐的是个腿很长的男的,从上车开始就一直睡觉,顾念稚打量了他两眼,桃花眼,高鼻梁,嘴唇单薄,看年纪和她应该差不多大。
大巴车一直从凌晨天蒙蒙亮开到了大中午,到了一处接待站的地方,顾念稚这才感到肚子饿了。
她下了车,询问了接待兵,问还有多长时间到,对方给出了快到了这个答案,至于怎么个快到法,具体的时间没有给。
车上下来的人多半都是同坐的,结伴的,在车上混熟的,顾念稚边上那个睡神一路睡了过来,压根儿没讲上一句话,于是她只能自己领了一份快餐,找了个人少的大石头坐下来,一边欣赏山里的风景,一遍吃。
军队的伙食不是一般的好,这大块的红烧肉和鲜美多汁的烤鸡腿,还有新鲜的白菜和巨大一个松软的白面馒头,顾念稚饿的双眼发昏,一开始的吃相还挺斯文,后来连风景都顾不得赏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脸埋进饭盒里。
她吃完打了个饱嗝,眼看着大家都还没有急着出发,于是准备小憩一会儿,结果从旁边走来了一个男兵,询问她,“你是顾念稚同志吗?”
顾念稚愣了愣,“是,我是,你认识我?”
那人摇头道,“上面有人找你,你跟我来。”
顾念稚懵懵懂懂的就跟了过去,那人把她带到了后面一处偏僻的地方,顾念稚走的心里发毛,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杀人灭口了。
她走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时,带路的人终于停下脚步了,“杨队,人带来了。”
被叫做杨队的人,全名叫做杨华,这次是负责安排新兵住处和分配的,穿着一身军装,气势压人,他看着顾念稚,“你就是顾念稚。”
顾念稚心说,这两男的脑子有坑啊,一人问一遍确认了还不够啊?
她道,“对,我就是顾念稚,你找我有事儿?”
杨华道,“我在女兵里找了半天人,没找着,合着你跑到人男同志扎堆的地方去了。”
顾念稚听罢这话,有些心虚的开口,“我上错车厢了。”她问,“我现在就跟你回那个女兵扎堆的地方。”
杨华听了这话,却说,“你小子,不必去了,阴差阳错的竟然也瞎猫撞上死耗子,老吴早在上头说了,有个叫顾念稚的女娃子来了,别让她跑去小姑娘堆里,把她给老子拎出来放一队使劲整。”
顾念稚抽了抽嘴角,这个老吴是谁,她脚趾头猜也猜到了,多半就是上回和苏中孚那个死老头子一伙儿的老杂毛,手他妈的可真长,你顾爷爷到兰水来都要插一脚。
她一边在肚子里编排了一百八十种吊打老杂毛的招式,一边开口问道,“那我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