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绝面色如常:“收到消息,半路堵截,与夜游素和联手将璟太子给杀了。”
百里溪怔了下,震惊道:“杀了?那位璟太子不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吗?”
七绝睫毛一垂,话锋忽转:“这些与你无关,我等着你醒来,是想亲口告诉你,我们……我们那个消失在小楼二葫内的儿子,他还活着……”
“什、什么?”百里溪樱唇微启,半响没有阖上,声音略有颤抖,“他活着?在哪里?”
“你只需知道他还活着,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且活得很好就足够了。”七绝不准备告诉她实情,“他已经知悉自己的身世,也知道我们的存在,但迫于一些原因,怕是不会认我们的。而你我为人父母,却不曾教养过他一日,也不能怪他狠心。”
百里溪的心脏被狠狠揪起,深呼吸后道:“剑圣前辈说的没错,得知他还活着,活得很好,我已经很知足了。至于‘教养’,是我的错,很抱歉连累着前辈一起承担。”
七绝没有回答,站起身走到窗边:“百里溪。”
百里溪撑着床沿吃力的坐起来:“剑圣前辈若想挖苦我,继续吧,当年找楚……找您借种,原本就是我的错,我知道,这是扎在您心里的一根刺。”
“成为楚封尘是为了顺应历史,你尚未出世时,我便知道你我之间的缘分。楚封尘会气恼,我会气恼,都不是因你借种之事。”七绝望向窗外,“楚封尘气恼的,是自己喜欢的女人,竟只拿自己当做借种的工具。而我气恼的,是我七绝修习剑道数十万载,剑心却被你这样一个唯利是图不折手段的女人给扰乱了。”
听着是在挖苦百里溪,可细细一想,这是在……表白么?
百里溪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背影。
七绝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百里溪觉着今晚的七绝剑圣有些不太一样,或许是儿子的事情触动了他,也触动了她:“前辈,您想听我一句真心话么?”
“你说。”
“起初我找楚封尘那傻子借种时,心中是有几分委屈的,后来通过相处,我渐渐喜欢上了他的率真,只是我的骄傲,使得我不愿意承认罢了。当我看清这一点时,还没来得及告诉楚封尘,他从一个剑疯子摇身一变,变成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太真剑圣。我明白,这个男人我已经喜欢不起了,不知是骄傲还是自卑,我私心想着,倒不如让您以为我虚情假意,让我百里溪永远成为您心头的那个刺。”
“你空有过人的智慧,奈何眼界和心胸都太过狭窄了。”七绝回头静静看了她一眼,“若有小楼万分之一,也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以我的年纪和阅历,自然无法与你们相提并论,至于小楼,她从前的眼界和心胸怕是我比更狭窄,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才换来剑圣前辈今日这声称赞。”百里溪苦笑道,“思及此,我实在不知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七绝微微失神了下:“说的也是,与小楼相比,我倒是宁愿你在赤霄这片小地方,做一辈子唯利是图的百里家主。”
百里溪听出了些门道,皱着眉道:“小楼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么?”
“没事。”七绝回过神,窥一眼天色,“我该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恩。”百里溪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儿子的事情,几经犹豫,忍下不问。
七绝说走,却站着不动:“百里溪。”
百里溪与他对视:“恩?”
七绝默默道:“自小,师父教导我身为天山守剑人,要以守护星域苍生为己任,我一直不懂我为何要去守护苍生。即使非得守护,星域人数众多,为何一定是我。”
百里溪问:“现在前辈懂了么?”
七绝微微颔首:“闭关突破二十阶之前我就懂了,为何守卫苍生?因为苍生有你,有我们的儿女,有师友兄弟,有万家灯火,所以得去守护。至于为何是我,因为……担得起。”
听到“苍生有你”四个字,百里溪心头突突一跳。
再听到“担得起”,她的眼眶发酸,莫名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没有直接询问,心知问了他也不会答。
但她猜测的出,他们将兽王的儿子给杀了,兽王不会善罢甘休。
“我走了。”七绝穿墙而出。
“等等。”百里溪光脚下地,追到院子里去。
七绝停下脚步:“还有何事?”
百里溪走上前,从背后抱紧他,冰凉的脸颊贴在他后背上:“我明白了剑圣前辈心中有我一个位置,也明白了这个位置在您广阔的胸怀里微不足道,我只希望前辈记着,无论外面的世界怎样风起云涌,我一直在这里,等着您回来。”
七绝的身体慢慢僵直。
许久。
“恩。”
天山。
兽王荼白不曾在璟太子身体里设下什么保护禁制,因为他不觉得保护禁制有什么用,对方若有本事杀的了梵天吼的后代,他设一万道保护禁制也没有用。
当璟太子的死讯传回来时,荼白的脑子空了很久,才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
他的愤怒尽在揣测之中,听闻七绝放出话来,三日后斩杀沙的头颅来祭旗,当下便离开了天山,只身前往战盟所在地天武剑宗。
一为儿子报仇,二为将沙给救回来。
有诈?
他岂会畏惧!
此番攻入星域,吸取上一次的教训,他对星域族民的态度极为温和,这并不是他本身的性格,只是一种手段策略罢了。
族民们需要适应星域的星力,作战能力大打折扣,这是深渊入侵星域最大的阻碍。在这个适应期内,他不敢轻易掀起腥风血雨,怕惹得星域大能们团结一致,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凭他的本事,赢是可以赢,却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采用柔和的方式,无非是浪费一些时间罢了,他胜券在握,不怕星域战盟发展起来,因为他也没闲着,一直在寻找更为合适的肉身。